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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拉下盖在头上的衣服,急匆匆套上,拽平衣角,走到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却突然不敢推开房门了。

一手捂脸,想到昨夜迷迷糊糊贴在魈唇角的那个不算吻的吻,分不清自己是害羞还是激动,只觉心脏砰砰地要钻出胸口,站在原地平复好一会儿情绪才镇定推开房门,“仙人,我穿好衣服了。”

“……不用特意告诉我。”魈觉得今天这口气是顺不下去了,见房门打开直接踏入,发现似乎无事可做,不想干站在房中又觉刚踏进房间不做点什么就直接离开有些奇怪。

纠结一瞬,魈径直走到床铺拎起温迪刚刚抻开的被子准备叠起来,一直看着魈的温迪连忙夺过魈手中的被子,“仙人我来!我蹭乱的我来叠吧。”

魈手中被角落到温迪手里,见温迪还真的细心叠起被子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温迪叫住,“仙人你去哪?除魔吗?等我一起吧。”

“不必,我一人足矣。”话音刚落,正欲推开房门又偏头补了句,“不要跟着我。”

温迪看着魈丝毫停顿都无地离开撅了撅嘴,一头扎进刚叠好的被子,“啊,怎么办,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昨晚我也没喝醉呀,怎么会……”

转头间余光扫到摆在地面的酒,温迪再次拿过酒瓶观察,彩色闪着金芒的标签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温迪确认一定是这酒的问题,想到昨天下午跟自己喝酒的商人醉醺醺的模样。

“难不成是他拿错了吗?该不会把特殊用途的酒给我了吧,啊——我就知道没有白喝的酒!”

“不要跟着我!”魈临走时留下的话在脑海中回荡,温迪苦恼起来,好不容易找到借口能长期留在这里蹭饭,尤其这位仙人不问世事又家底丰厚的样子,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还养眼。

重新站起身,温迪决定想办法抹除给魈留下的流里流气的印象,他自认为还是个挺正经的人呢,推开房门飞出去,温迪在璃月各处奔寻,看到魔物营地便顺手清理掉,希望能尽快找到魈。

另一头,魈未按照平日里的习惯挨个清扫魔物群,鬼使神差地,他再次来到前日突然燃起烈火将自己困住的地方,当日没有缘由突然燃起的大火没有再次出现,魈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身边的树木保持着被烧毁后枯黑的样子。

“啧,不听话的家伙,又得让人家麻烦主人了。”轻快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抱怨之词,声音一入耳便让人觉得是一位性格明艳的女子在讲话。

“嗡嗡——”女子身上传来某种仪器运转才会发出的声音,那女子连忙用左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圆形物件。

“事情办完了吗?”低沉悦耳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圆形物件中传出。

“嗯嗯!主人……人家的手臂又坏掉了。”清悦的声音含着撒娇的意味。

“呵呵,那就回来吧。”

声音入耳,熟悉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却让魈完全不敢辨认,猛然转身盯着传出声音的路口,脚步声靠近,女子侧脸将将超过山壁却又突然转身返回,只一瞬,魈已经看清女子面容,“应达!怎会?”

未仔细思考为何已经死去的应达会出现在此,魈身体已经离开站立的地方朝着应达冲了过去。

“小姐当心,这些大家伙清醒了,您快离开那里!”急促的声音似乎在提醒那女子离开原地。

“知道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女子声音变得平淡,音量也越来越小,魈转过路口山壁,想象中的身影却已经消失。

“吱——嘎。”木制机械关节耸动的声音听得人牙酸,魈眼中看不到这些遗迹猎者,固执地想找出那抹红色身影,遗迹猎者已经亮出尖利的手臂,魈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狭窄的小路一览无余,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从一个点越变越清晰,却非红色,而是象征着风的绿色。

“仙人小心!”肩膀被紧紧搂住,被人带着几个呼吸之间便逃出了遗迹猎者的攻击范围。

温迪惊魂未定,抱住魈的肩膀摇晃几下,“仙人你怎么了?怎么不躲?吓死我了!如果我来晚……”

话语声戛然而止,温迪身体僵硬一下,随后自然抬手回抱住魈,魈的下巴放在温迪肩膀上,双眼久久未眨过一次。

“找不到……”

“嗯?仙人……找不到什么?”温迪嘴唇凑近魈的耳边。

“都死了……他们都……”

温迪意识到魈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抱住魈的双臂紧了些许,“我……我在呢仙人。”

“咔咔——”遗迹猎者飞动的声响再次传入二人耳中,“阴魂不散。”

温迪眼神一厉,揽住魈的肩膀准备再次带着他转移却被魈按着手臂推开了,“仙人……”

魈恢复惯常表情,未开口说话,只抬眼盯着快速靠近他们的遗迹猎者,翻手间和璞鸢出现,没几步跃至遗迹猎者下方,温迪见状顺势举起弓箭瞄准遗迹猎者核心,手松箭出,遗迹猎者发出嗡鸣声随即坠地,在和璞鸢横扫间化为灰烬。

“吱——嘎,嗡隆——”更混乱嘈杂的声音响起,温迪和魈凝神看着再次出现的数只遗迹猎者。

“哼。”温迪轻哼一声,弓箭频发,箭箭命中,魈高高跃起,以和璞鸢重重触地,起落间遗迹猎者尽数被消灭,最后一只彻底消失,魈跃回遗迹猎者出现的区域,在周边寻找一圈,没找到任何人。

温迪跟着魈的行动在周边搜寻,同样一无所获,看到魈停止寻找,温迪走到魈身边,“仙人是在找人吗?”

“嗯……”魈突然害怕方才见到的应达是自己的错觉,怀揣希望,最后却镜花水月,徒劳无功……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要气馁呀,实在不行我们把璃月翻过来!只要人在,总能找到的。”温迪看出魈情绪低落,出言安慰。

“嗯,我无事。”魈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温迪,他从前一直认为自己很讨厌聒噪的人,自与这人相识,一日听到的话比平时一个月听到的还多,习惯之后竟也不觉得聒噪了,不反感与他相处……是要变成朋友的预兆吗。

温迪见魈走神,抬手在魈眼前晃了晃,“仙人,要继续清理魔物吗?让我陪着你吧,方才那样,我真担心。”

魈抿抿唇,片刻后轻轻点头,心内低语,“朋友……”

二人并肩准备离开这里,魈再次转头看着应达出现的角落,“真的是你吗,应达……”

玉白的手臂内里却是组成繁复的机械线条,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捏着形似手术刀的用具探进表面缺损的手臂。

女子聚精会神看着为自己修理手臂的人,自己睁眼见到的便是他,他会温柔教自己穿衣,帮自己锻炼四肢的灵活度,这具身体是他给自己的,为他办事自己心甘情愿。

“主人,为什么要把那些呆呆的家伙也放到那里呀?我们投放出去的从来都回不来。”

“当然是为了有意思的事。”

“什么有意思的事?”

“等人到齐,我们就能看到了。”大掌盖在修复后的手臂上,抚揉间缺损的手臂恢复平整白皙。

魈面对着被风眼卷至半空的魔物,双眼却未聚焦,明显是走神的状态。

“咔嚓——”面前突然被递上一个苹果,魈回神,抬眼看到温迪一手拿着苹果咬了一口,另一只手递了个苹果给自己,红亮的苹果上还沾着水珠。

魈接过,对温迪道了声谢,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咬了口苹果咀嚼着,品味着口中苹果的清甜,魈思维跳跃,从应达想到温迪,偏头看温迪用风元素力解决掉残余的魔物,那模样都要比自己还认真了。

二人在璃月山林间穿梭了大半日,配合越来越默契,落日的余晖洒在荻花洲,温迪耷拉着脑袋跟着魈朝望舒客栈走去,匆匆扒了几口饭,冲魈道了句晚安便缠着铺在地面的被子沉沉睡去。

魈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只允许温迪在自己的房间一晚,可看着温迪眉目间全是疲惫还是没有开口,坐在床铺上打坐休息,应达侧脸在脑海中变得十分清晰,魈期盼着应达的再次出现,是真是假,总要再次见过。

接下来的几日,魈每日出门除魔都会去应达出现过的地方逛一圈,均一无所获,剩下的便是按部就班清理魔物,与从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除了身边多了一个人,温迪跟着魈对除魔这件事也越来越驾轻就熟,消灭魔物累了,温迪便会拿出笛子吹奏一曲,魈也开始享受这种静谧安逸的时光。

“没想到这人性格聒噪,笛声却如此美妙。”

听着温迪的笛音,魈心内会得到片刻的宁静,应达的出现在他古井无波的内心投下一块石头,溅起层层涟漪,悠婉的笛声传入耳中,如同杏仁豆腐入口那般像是在做一个美梦,让他忘掉自己身上背负的业障,忘掉失去挚友之时刻骨铭心的痛楚,有片刻时光能够没有负担的存在于这世上。

日日同出同往,用同样的饭食,温迪与魈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和睦,只除了……

“你的房间在下面。”魈面无表情地拽着铺在地上的床褥,想把它收回柜子里。

“好仙人,求求你啦,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住在房间里会害怕的,你就当陪陪我嘛,让我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温迪紧紧揪住被子另一头,阻止魈收走它的动作。

魈额角青筋跳动,那晚过后,他便告诉望舒客栈的老板多准备一个房间,第二日因不忍温迪带着疲惫还要挪动便也没有赶人,谁知温迪白日里什么话都好说,一提让他到自己房间睡便开始耍无赖,完全不打算挪到另一个房间去,他可没忘了这人在自己面前做的那些无耻行径,断然不会继续与温迪住在一起。

但看着眼前这人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魈着实有些头疼,“望舒客栈有许多人居住,何况我就在你房间之上,除魔的事情你也做了许多,怎会害怕?”

“我就是怕黑嘛,我怕我睁开眼睛看不到你,虽然我一直跟着你,可你还没有承认我们的关系,我心里没有安全感,好不容易找到包吃住的任务,再回到从前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不要啦。”

温迪双臂张开直接趴在自己躺过的床褥上,魈用力拽了几下,连着床褥和人被他拉动几寸后便难以再进分毫。

听着这人口中吐出让人多想的话,松开收回床褥的动作,推着温迪的肩膀想让他起来,“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我与你有何关系?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温迪听到这话却情绪激动起来,死死抓着床褥的手松开,手撑着地面一下子跳起来直视魈的双眼,却明白眼前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稍带气愤的眼眸一下子转换成委屈巴巴的模样,转而弯腰把地上的床褥连着被子枕头整个团起来抱在怀里,柔软的被团高高隆起,把温迪的上半身连着脑袋都挡住了。

魈张口想解释只是不在一个房间里而已,又不是要赶走他,却只听到被子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这就走,再也不踏入你的房间了。”

被子罩着,魈没听真切温迪在说什么,只听清什么什么······房间了,便以为温迪是想通了,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本想拽他解释的手也放了下来。

温迪抱着大团被子作势要转身离开,还刻意放慢了离去的步伐,他知道魈素来是嘴硬心软的,等待魈拉他回去或者跟他解释。

背后却迟迟未传来任何声响,他放慢的步伐已经到了再不落地就说不通的地步,背后却还是一片安静,温迪脚落地的力气加大,把木制地板踩得啪啪响,他很想回头看看魈的反应,想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不禁有些后悔话说得太满,现在想回头撒泼打滚都有些自打脸的感觉。

温迪后悔着后悔着,发觉自己已经踏出魈的房间,咬咬牙决定就算被打脸也要回去,正想转身,却听到背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吱嘎声,温迪瞪大眼睛,回头看过去,关……关上了!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