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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齐贺瞪大双眼,迟迟睡不着。

对比已经睡熟的元梨,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将双手枕在头下,回忆起高衍来找他的情景。

高衍一月前找到在后院练武的他,单刀直入,说出了来意,“你和高彤的婚约,也不适合拖下去了吧。”

很奇怪,他与他印象中的高衍实在太不相像了。

不是面容的不同,而是感觉。

不过那个在印象里永远只有痞笑和不正经的高衍,只有在说她妹妹的时候会全然不同。

他也没太过计较。

“你知道的,我只将她当妹妹。”

高衍不在意地点头,“高彤何尝不是将你当哥哥,崇拜的那个哥哥。”

这话带着酸意,孙齐贺感觉到了。

“既是如此,两家父母也没催促,你又何必逼我们两人呢?”

“难道你不想救孙家吗?”

孙齐贺闭了闭眼,高衍狠厉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传闻高家大公子纨绔成性,整个高家的产业都是二小姐一手担下的。

却在半年前,两人性情都大变,高衍不再出入于烟花场所,渐渐收起了纨绔公子的做派,接手了家族产业。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便是因为不可信,但高衍的说话的神情,那份怡然自得,绝对做不了假。

他想到这里,又抬眼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元梨,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两兄妹长大之后调换了性子。

“小姐,该醒了。”

“哎呀,别烦我。”

元梨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平地一声雷的大嗓门,她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叫元梨的正是昨日新婚夜在林嬷嬷前头掀开她红盖头的婢女织月,她是高彤的贴身婢女,给元梨梳妆打扮的也有她。

当时高衍下令将高彤关在房间里乖乖待嫁,但最后高彤却莫名失踪了。

很明显是有人里应外合帮了她,高衍当机立断就将她身边的婢女都抓了起来严刑拷打试图逼问出高彤的下落,一无所获后将她们都关了起来。

她们也是在找到元梨之后被放出来的,毕竟她对高彤一无所知,嫁到孙家之后,如果没有身边人的提醒,很可能会露馅。

织月是个圆脸蛋的姑娘,长相可爱,但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她必须拿出该有的气势,所以总是绷着表情。

毫不夸张的说,昨夜见到元梨时她那愧疚的神情算是除了高彤,其他人在她脸上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另外的表情了。

她一脸严肃地掀开被子,不带丝毫感情地提醒新婚第一日就赖床不起的冒牌新娘,“小姐,已经是寅时了。奴婢织月,伺候小姐起身。”

“不管。”

一眨眼元梨就又将脑袋猛的扎进被子里,双手象征性地堵住耳朵,以示对这叽叽喳喳的声音表示抗议。

织月不愧是贴身婢女,表面严肃,手段也老成。

少时,元梨就被薅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梳妆台上。

她吹了吹头上乱糟糟的刘海,虽然这也不算早,毕竟她也不是没经历过被四姐拉起来修炼的时光。

但谁能告诉她,都到凡界来了,她为什么还逃不了要早起啊!

头顶摆弄她头发的织月一本正经地唠叨,“小姐,虽说孙少爷的父母不在,您作为新妇,不用奉茶,但也不该晚起。”

元梨闭着眼睛,还在神游,胡乱地嗯嗯了两句敷衍了过去。

头顶上的人默不吭声了,有条有理地给她梳妆打扮,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一只眼,清醒了几分。

元梨指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你这么快就将我昨天顶着的几斤金子弄下来了?”

元梨万分惊叹,看不出来这个能把她薅起来的婢女胆识不错,手脚也挺麻利的,她很满意。

织月也糊涂了,元梨感叹那些头饰的夸张手法先按下不提,她掀开元梨被子的时候,她头上就已经没那些东西了。

全部都卸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了。

所以织月诚实地摇摇头,“小姐,是您昨日自己卸下来的吧,奴婢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在这里了。”

啊?难不成她在梦里嫌这些东西碍事,自己给弄下来了,或者她昨日睡前清醒的时候卸下来的?

那她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织月给元梨梳了一个少妇的发髻,戴上簪子之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镜子里的元梨,一双桃花眼潋滟动人,弯弯的柳眉增添了几分温婉,小巧的脸蛋因为迷糊的神情又一瞬被打为了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元梨也不在意她梳了什么头,化了什么妆,听到织月的一声“好了小姐”后,懒懒地起身,镜子也没再照一眼。

见她转身就想出去,织月连忙唤住她,“小姐,您还没换衣服呢。”

元梨听到这一声后,她低头看向自己下床时随手披上的喜服外袍,说来也奇怪,她的外袍脱下来后明明记得丢在床尾了,一起来却又跑到了床头。

两个人睡怎么就多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两个人……元梨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她问织月,“孙……嗯……他呢?”

她决不是因为叫不出口他的名字才不说的,而是她突然发现在她昏昏欲睡听林嬷嬷讲故事的时候,好像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

高衍的名字,还是她咬牙切齿了好多遍之后才勉强能朗朗上口的。

“姑爷早早就起了,在后院练武,现下……约莫是在书房吧。”织月向元梨事无巨细地汇报她看见的一切,给元梨换上了一身她指的浅蓝色散花如意云烟裙,一转眼才注意到床上并无见红。

她看着感觉良好的元梨,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赶在她要出去前大胆地拦住她。

织月将元梨又拉近屋,幸亏元梨脾气好,否则三番四次被拦还以为是故意的。

织月小声对元梨问道:“小姐,您昨夜和孙公子没圆房啊?”

元梨没注意到织月称呼的变化,她思考了一会,其实她不知道圆房的意思,但这个词听起来应该是她和昨夜那男人做假夫妻的意思,所以她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