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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捉妖师的塔中妖(64)

沈启文的手并没有动。

准确的说,是他的手不受他的控制,僵在身体的两侧,连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不了。

沈景渊握着画卷的手也这么停在了半空之中。

沈景渊并未出声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沈启文的动作。

微风轻拂而过,抚摸着两人的发丝,又与之共舞。

风不懂人的烦恼,也不愿意懂,继续鼓动着两人的衣服,见两人还是没有反应,似乎也多了几分不满,越发的嚣张起来。

甚至卷带着一些杂草树叶,往两人身上砸去。

飞鸟在空中呼唤着同伴,时不时的低飞,又再次朝空中而去,三五成群。

高悬在空中的太阳好似也察觉到了风的愤怒,乖巧的躲进了云层之中。

天色逐渐的阴沉下来,乌云也慢慢的聚拢。

风簌簌的笑着,带着几分得意。

可没过一会儿,一个灵力罩便出现在它的面前。

雨也在这时倾盆而下。

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草地之上,有的再次往四周溅去,有的则是被其吸收。

沈启文醒了神。

原本僵硬的手也抬了起来,接过了沈景渊手上的画卷。

目光落在画卷之上的那一刻,沈启文的瞳孔微微放大,似震惊,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之意。

“为什么不告诉我?”

果然,沈景渊终究是问出了口。

沈启文干咽了一下,嘴巴微张,什么也说不出口。

沈景渊似乎急需要一个答案。

可在看见沈启文用另外一只袖子擦拭画卷之时,他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他不会轻易放过你娘亲的。”

沈启文一边擦拭着,一边静静地说道。

极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又显得格外的沉重。

沈启文:“你心中当是清楚的,不是吗?”

沈景渊:“所以锁妖塔中的那幅画,那个骗局,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沈景渊没有回答,只是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想不明白。

他明明有很多的机会来开这个口,为什么一直瞒着他。

为什么宁愿被他误解,都不愿意说出实情。

明明知道他那般在乎娘亲,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不愿意透露给自己。

难怪当他说,自己救出了娘亲之时,他的表情会那般的怪异。

他当时还以为是他的懊悔,却不想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在作戏般的陪着他,看着他水中捞月一场空。

沈景渊的思绪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一般,越跑越远,越跑越远,哪怕是用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沈景渊想象不到自己每一次进塔时救娘亲之时,沈启文站在塔外想些什么。

会不会嘲笑他看得没有他远。

笑他自以为是,又或是笑他轻易的仇人蒙骗?

“我知道。”

沈启文坚毅的语气,短短的三个字,仿佛是越过了千山万水,跨过了重重阻碍,重重的砸在了沈景渊的心上。

沈景渊的手指再次的握紧,稳住心神。

可即便沈景渊再怎么努力得压制,他的异样也还是暴露了出来。

左眼早已是一片黯沉。

望着沈启文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敌意。

沈启文愣了一瞬,那断了袖的手,便拉住了沈景渊的手腕。

沈景渊没有反抗。

可耳边的那道声音却还在继续。

瞧瞧,多么简单的一句话。

他知道。

呵,他知道。

明明知道却就是不愿意说,眼睁睁的看着他挣扎。

沈景渊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理智告诉他,若不是沈启文留了一手,或许娘亲就知道不在了。

他应该庆幸,庆幸娘亲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再受到伤害。

只是他的心,怎么会这般的酸涩。

为什么明明娘亲得了救,他们一家得以团聚,他的心却还是感觉到了痛楚。

他应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左眼而出,瞳孔却在这瞬间恢复清明。

而那滴泪却刚好砸在了沈启文的手背之上。

眼泪落在手背的那一刻,润湿了一小块的肌肤,又迅速的冷却。

余温却让沈启文愣住了神。

抬眼定睛而望,沈景渊神色正常,并无异样。

只是雨还在下着。

灵力罩完好无损,却也还是湿了肩头。

沈启文手背隐约之间有些痒意,几滴雨珠随之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将画卷藏进完好的衣袖之中,顾不得太多,拉着沈景渊就往木屋跑去。

其实,以沈景渊现在的能力,避雨罩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事。

可偏偏,沈景渊有了私心。

沈启文的身子压根经不住快跑,却偏偏喘着气,用力的拉着他的阿渊往前跑着。

木屋并不算远。

更何况是跑着去的。

灵力罩在雨落下的那刻,便自动升起了一道屏障。

屋檐下,沈启文将沈景渊一把拉进了屋中,紧接着便进了里屋,翻找起来。

沈景渊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肩上的伤口又一次的开裂,渐渐地染红了衣服。

沈景渊手指尖的灵力晃动着。

沈启文却也在这时将一件干净的衣服递到了眼前。

“我没穿过的。”

沈启文眼底的关心并无作假,可沈景渊却没了与之对视的勇气。

沈景渊望着面前的衣物,又抬头看向沈启文:“不用了,没有打湿多少。”

并非沈景渊固执,是他真的不需要。

沈启文望着确实没有打湿多少的沈景渊,愣住了神:“就算是真的,也换一下吧,淋了雨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

沈启文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了,他也同样的淋了雨。

沈景渊的手紧了又紧,终究是接下了沈启文的衣服。

“你…你也去换一身吧……父亲。”

并不是那句久违的爹爹,只是一个略显疏离的称呼。

沈启文的身躯再次僵硬。

瞳孔带着一丝惊讶,嘴巴微微张着,好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好”字。

两人都听话的换了衣服,默契的不再提之前的事。

雨依旧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沈景渊站在门口的位置,眉头皱成一团,而沈启文将画挂在里屋,静静地看着山水画,互不打扰。

仿佛刚才的和睦只是双方的一场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