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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与两侧的散养区是隔离开的,相当于从中辟出了一条用于观察和巡逻的通道。

两人向前走了大约五、六分钟,耳边人声渐隐,眼前绿意更浓。

在一旁丛林的深处,尹瑜又再次见到了黑豹。

它正靠着树干,旁边放着一个食盆,里面也是和白月亮同样的菜谱。

不过,尹瑜似乎在里面它的饭盆里看到了白月亮那边缺失的老白菜叶……

黑豹倒是和以前一样,浑身毛发黝黑发亮,眼睛上的旧伤疤给它增添了几分凶恶气质,整头熊往那儿一坐,像跟黑社会老大似的。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复,它终于长回了毛裤,总算不用以一条白丝袜示人了。

黑豹和他们的距离比较远,大概中间隔了有十多米。

它似乎早就远远的发现他们了,在他们看向它的时候,黑豹的目光也已经停留在他们身上很久。

虽然隔得很远,但尹瑜能感觉到,黑豹此时并没有任何想要靠近的意思,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转移,让自己避开他们的视线。

黑豹并不亲近任何人,甚至于整天照顾它们的邓明泽,也很难能在外面靠近它。

这也是张灵江最想要的效果,不要让黑豹在动物园中养成亲近人的坏习惯。

要想回到野外生活,远离人类是最安全的选择。如果它的潜意识里认为人类都是好人,会给它食物,那么有一天当它真正遇到图谋不轨的坏人时,是很难对他们提起防备心的。

“它恢复的不错。”尹瑜笑道。

“嗯。”张灵江点头。

比起最开始被老乡打断腿送来动物园的时候,黑豹的变化很大。从瘦得肚子扁平,毛发枯槁杂乱,到现在膘肥体壮,一身黑毛油光水滑,跟绸缎子似的,要不是脸上那条吓人的疤痕,真的就跟换了一头熊似的。

他们来之后,黑豹就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一直警惕地盯着他们。片刻后,似乎是无法忍受被注视,它起身,连食碗都不要了,慢悠悠地向丛林深处走去。

等它彻底离开视野后,他们也转身走出了这里。

尹瑜伸了个懒腰,长长的打了一声哈欠,眼角都挤出来两滴泪。

“困了?”张灵江看他。

“倒也没有。”尹瑜揉了揉眼睛,“最近我们学校听说又要搞幺蛾子了,好像要搞什么……走读教学。取消了现在的固定教室,每天上课都抱着书到处找教室。这节课知行楼,下节课笃行楼,到处乱跑。”

他叹了口气:“能不能上成课我不知道,这样下来两年,腿儿肯定能被练瘦。”

张灵江笑他:“这不是你以前梦寐以求的大学授课方式吗?”

尹瑜立马苦了脸:“我为我以前的无知发言道歉。每天校园跑就跑够了,还要找教室。这个要是真发行了,我微信步数肯定每天轻轻松松上万。”

“那整挺好,直接霸榜朋友圈。”张灵江接道,自己先笑了。

尹瑜也跟着乐:“确实,每天他们打开微信运动排行榜封面都是咱俩合照。”

他朋友圈背景图设置的是他们两个人在摩天轮底下的合影。

“还是算了,”张灵江代入了一下,边乐边摆手,“这玩意容易挨揍。”

动物园内游客太多,时不时就会碰到前来拍合照的粉丝,路上连想牵手都不敢。在跟最后一个粉丝朋友合完照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互相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尹瑜比出“三二一”的手势,当食指竖起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办公楼跑去。

他们刚冲进楼门口,就撞上迎面而来的李静。她正好准备下楼点杯奶咖啡,刚走到门口,险些被两个一路狂奔的男人撞到。停下来仔细一看,好像是园长和他对象。

跑啥啊?急吼吼的,吓死她了。

李静后退一步,用略带嫌弃和不解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接着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出门买咖啡去了。

尹瑜很少在外人面前发神经,更何况对方是李静,那个撞见过他跟张灵江在沙发上“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有些尴尬,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时又有点想笑。尹瑜觉得自己现在笑出声来显得更有病,于是憋着笑,扭头看了张灵江一眼。

没想到对方也是一副想笑却憋着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了了,各自扭头大笑,跟俩二傻子似的。

“你笑什么?”张灵江边笑边艰难的问他。

“那你在笑什么?”尹瑜反问。

“你刚才先笑的——哎呦,”张灵江捂住肚子,喘了口气,眼角泪花都出来了,“笑得我肚子疼。”

尹瑜缓了缓笑,上前揉他肚子:“没事吧?”

“没事。”张灵江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乐出声来,“估计是笑岔气了,一会儿就好。”

“笑岔气了你还笑?”尹瑜一手揽住张灵江的肩膀,稳住这个似乎要笑倒在地上的家伙,“走了走了,不笑了,路过的人看咱俩跟看神经病似的。先回办公室,啊。”

就这么半搀着,尹瑜把张灵江拉进电梯里。

其实后者根本没有到笑得走不动路的程度,之所以不起身,是因为他单纯地想那样做。

偶尔把身体的重量和支配权交给别人,好像自己的灵暂时不用接管肉,那种感觉令人感到放松和自在。

张灵江不清楚尹瑜刚才为什么会笑。但他刚才笑,是因为感受到了“逃离”。

似乎非常莫名其妙,但他就是从中感受到了纯粹的喜悦。

从人声鼎沸的人群,逃到被视为安全的领地。

不用再考虑他人的视线和看法,也不用劳心自己刚才的言行是否有冒失之处。

在尹瑜面前,他可以是全身赤裸,毫无保留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讲一个人的坏话(尽管他几乎不会这样做),而从不担心被斥责无礼;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躺在他身边,偶尔发疯似的突然大叫一声。

这种轻松和放肆与在父母家人面前是不同的。

对父母而言,他是子女,是一个永远需要管束的孩子,更是一个家庭未来的脊梁。

中国传统的父母与子女之间似乎很少有绝对坦诚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彼此总是报喜不报忧。

这也导致很多的负面情绪被积攒。有的人选择自我消化,有的人会选择对朋友倾诉,但后者只是一个暂时之举。没有人会愿意长期接纳来自另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能找出立场和借口来指责什么。

张灵江一般很少思考这些与现实无关的东西,太过虚无空泛,甚至有种无病呻吟的感觉。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仔细想想怎么还债来的更有现实意义。

但一个人不可能一直活在现实里,灵魂总是会在不自觉的时候跑到旷野,逃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在那里寻求片刻精神世界的宁静。

尹瑜带着张灵江走到门口,用他的指纹打开门锁,然后又抱着他的腰,像搬假人模特似的把人搬进去。张灵江倒也配合,一动不动地等着他转身关门。

关好门后,尹瑜面向他,叉腰笑道:“还需要我把您搬到沙发上吗,植物人先生?”

张灵江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没头没脑地对尹瑜说了一句:“我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