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蒲词冒着寒风骑着电车赶回老宅，打开大门就见到在大门前蹲着脸埋进膝盖的顾知离。
单薄的睡衣，后背微微凸起的背脊，短短几天，他瘦了不少。
一眼看去顾知离可怜巴巴得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怎么在这里蹲着，天那么冷不回被窝躺着蹲在这做什么？”
蒲词俯身要把顾知离扶起来，手碰到他的肩膀，发觉他浑身都在颤抖，顾知离红着眼眶仰头看着她，刚压下的眼泪再次冒了出来。
蒲词推开门那一刻，他仿佛有种在黑暗的夜里见到一束为他而来的光。
顾知离狠狠闭上双眼，侧脸贴在膝盖上，眼眶鼻子发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话的……”
“行了，你别说了。先起来去沙发坐着别蹲在这里着凉了。”
见他又哭了，蒲词关好门把身上冒着寒气的羽绒服脱下，手忙脚乱蹲在顾知离面前，托起他的脸，小心翼翼给他擦掉脸上的泪水。
后知后觉自己刚从外面进来手冰得很又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没想到这下意识的动作会让顾知离想多了。
顾知离见蒲词躲开，以为她还生气，他伸头脑袋使劲追上她的手，哽咽道：“我错了，以后我都改，阿姨说很想、很想你，还给你煮了排骨汤，你喝了再走好不好？”
他担心蒲词不肯，管不了那么多，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发烧导致酸软的身体贴紧蒲词，难受得哼哼唧唧几声，把脑袋靠在蒲词的脖子处。
顾知离身体温度高，蒲词身上还带着从外面进来的寒意，温热的脸贴在她身上，蒲词感觉顾知离脸贴到的那一块地方从来一阵酥麻。
她不信阿姨想她这种话，极其可能是这只黏人的小猫，心高气傲，想要低头认错，又拉不下脸，才找到这种垫脚的借口，不过也不急得戳穿他。
被顾知离蹭过那地方发生的异样让她十分在意。
蒲词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温度太低的原因，不管怎么看怀里疑似朝她撒娇的顾知离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对劲。
“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体怎么这么烫。”
蒲词把人拉了起来，顾知离像只软骨头的猫紧紧贴着蒲词不肯站直。
顾知离没什么好隐瞒的，很实诚地回答道：“嗯，我发烧了。烧了三天了……没事，你先去喝汤，锅里的汤还是热的。”
蒲词把黏在她身上的顾知离撕了下来，皱眉道：“你说什么？你发烧了三天？没叫医生来看吗？站直了说话，几天不见怎么就变成软骨头了？”
“……腿软了。”
顾知离不肯放手，双手依旧紧紧搂着蒲词，靠着她身上，好不容易把人叫回来，放手了人跑了，他拖着这病蔫蔫的身体可追不上她。
见顾知离不肯放手，蒲词认命搂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顾知离走动，来到沙发把人放开，“行了，放手，我去给你找药。”
“你还没有喝汤呢！”
顾知离眼睛满是哀求，声音软了下来，他意外执着于那锅汤，蒲词对此狐疑。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碗汤，你是不是没有吃饭？”
见顾知离撇过脸，不敢跟她对视，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蒲词把顾知离从怀里撕了下来，屈起手指使力在他额头上猛敲了下，“行了，犯错的孩子不许撒娇。”
顾知离捂着被敲疼的脑袋，被蒲词扶正站在原地，自己则进了厨房，与往日干净整洁的厨房不一样，如果不是外面的人还乖乖站在那，蒲词都以为有劫匪进屋了。
菜板上血淋淋的，地下还有玉米渣渣，家里的锅恐怕都被人拿了出来，大大小小的全摆在地板上，灶台上还用小火煮着一个砂锅，砂锅还不断朝外面喷着热气。
厨房里可以闻到香甜的玉米排骨汤的味道，甜滋滋的，蒲词大脑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这汤不会是顾知离自己煮的吧？
正想着，忽然感觉身后传来声响，蒲词回过头就瞧见一个鬼鬼祟祟一闪过的脑袋藏在墙壁后面。
过了半晌，躲在墙壁后面的脑袋再次探了出来，发觉面前有遮挡物，他下意识换了个角度继续看。
刚才他只是看了一眼，穿着修身打底衫，修长纤细的身影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在看什么呢？”
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顾知离表情木住了。
“……”
顾知离不服气地被蒲词“请”出了厨房回到沙发坐着，沙发背上有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是刚才蒲词进来时随手搭在上面的，看起来很暖和。
他心一动，回头看向厨房，估计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挪了位置，随后装作很不经意地把上面那件羽绒服弄掉在沙发上。
看着敞开的羽绒服，顾知离矜持了一秒，骨头就像软了一样，躺在羽绒服里面，忍不住用脸蹭了蹭，衣服上依旧是他熟悉的味道。
……
“醒醒，别在这睡，喝点汤回房间睡去。”
顾知离迷糊睁开眼，映入眼帘是蒲词那张脸，他下意识伸手搂住蒲词脖子，把人拉了下来，亲昵地蹭了蹭女人的脸。
温热的触感，顾知离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梦中了。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猫，流浪在街头，街上飘起雪花，路人称赞雪花很美。可自己藏匿在破烂的纸盒中快要被身上的雪压得快要透不过气了。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捡回了家，她给他准备的吃的，还有温暖的窝，还让他躺在她怀里睡觉。
他有那么一刻在想，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他可以每天没有顾忌地躺在她怀里跟她撒娇，她也会像梦中一样跟他贴贴……
没料到顾知离会突然来这套，蒲词以一种极为别扭的方式弯着腰被顾知离搂着，她苦恼拍了拍跟铁锁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行了，放手。我要喘不上来气了。”
顾知离似乎也意识自己举止不恰当松开了手，很自然地把刚才自己躺在身下的羽绒服抱在怀里，盯着蒲词看。
“你要不要喝点你自己煮的汤？以后煮好要记得关火，别让它一直在灶台煮着，这样容易出事。”
蒲词把桌上其中一碗汤放在顾知离手上，自己则拿起另一碗喝了起来。
顾知离脸上还有红印未消，见蒲词喝得很快，三两口汤就见底了，脸上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不是我做的，是阿姨想你了，阿姨做的。好喝吗？好喝我下次让阿姨再做。”
顾知离不知道厨房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已经暴露了自己，依旧嘴硬否认，询问过程中，隐晦又期待的眼神狠狠出卖了他。
“你要不先试一下？”
蒲词看向顾知离时，嘴角上扬，眉毛上挑，眼神透着笑意，温柔地让人恨不得当场软在她怀抱里。
若是师傅在这看到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要做坏事，蒲词越是温柔说明事情越大。
“阿姨煮的汤肯定好喝啊，我不用试我都知道……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