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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某处的山崖边,还是狐狸皮相的小白悬崖峭壁边一跃而跳落在一旁坐在大石头上稳稳打坐的一个僧人旁边。

下一秒,它变成一个翩翩少年郎随意的坐在石头上。

长长的衣袍随风飘扬,少年乖张又肆意的捏起自己的长发缠绕在指尖打圈。

它侧目看向闭目一动不动地僧人,嘴里轻嗤一声。

“决明,你最近怎么不出去布施也不出去宣扬你的大义了,听说城外又来了一批难民,个个长满了不知名的恶疮。”

被叫做决明的僧人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好几的年纪,他模样生的俊俏,听到旁边人说话他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即睁开了他那双看起来有些悲悯的眼睛。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银狐,人各有命术,我佛自会保佑他们。”

小白嗤笑一声,它放下那一缕头发,双手撑在身后,头仰起来看向那刚升起不久的太阳。

“命术?佛祖怎么保佑他们?保佑他们死快点少受点折磨?还是天降神医医好他们?”

“别傻了,你我都清楚,那些人没救了,城里进不去,城外没有医者,狗皇帝这时候当时缩头乌龟,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再姗姗来迟表演一段悲悯的痛意。”

“然而,死的人已经死了,没人真的为他们伤心难过,城里百姓整日惶恐生怕沾染那恶疾。”

它又看向一旁的决明:“哎,你怎么不出去走两圈?说不定你的还能让你的功德再上一层楼。”

决明听了它的话双手合十,又说了一句佛号。

他也看向天边那缓缓升起的太阳,脸上认真且虔诚。

“诸法之本性,既不应有人我之分别,也不应该有物我之分别。世人都受欲望驱使,追求名和利,自己寻找了无尽的烦恼,这是本性清欲的迷失。”

“万物皆有自己的因果,决明不为那功德做伪善之事,时机到了,也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这世界一切皆为虚幻,若能自识本心,念念磨练,莫住者,即自见佛性也。”

小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了一句啰嗦。

忽然,决明扭头直直看向它,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干……干嘛?听不懂还不让狐吐槽?”小白眉头拧了拧,一脸的耐与心虚。

决明摇摇头,他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刚刚那一眼不是他所看一般。

“你大劫将至,如若渡劫成功将提升一个境界,如若失败,将消失于世间,银狐,你可想好了?”

小白听了他的话微微愣住,随即大大咧咧的蹬直两条腿,就这么躺在他的旁边。

“渡劫嘛,躲着没意思,我已经算好了我的劫在何方,我来也是和你说这件事。”

“我在这修行五百多年,咱们也认识了几十年了?临走之前我有一事拜托你。”

决明扭头看向小白,轻轻的嗯了一声。

“但说无妨。”

小白不知道望着天空那洁白的云彩和碧色的蓝天,它眯了眯眼睛:“认识几十载,你还没给我算过一卦呢,这次出去说不定就再也不会回来,要不你帮我算一算我那劫数如何?”

决明看向小白的眼神有了些许犹豫,这一次,他没有回复它的话,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小白见决明没有理会自己,随即翻身看向对方,当对上决明那幽深又读不懂的眼睛之后它自己也下意识的愣住。

那是一种看破生死,甚至有些悲悯的眼神,哪怕过了一千年,它到现在都还记得,决明当时看它的样子。

终于,它沉不住气自己问出了声:“我会死?”

决明听了他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一举动看它一愣一愣的。

“会死,又不会死?什么意思?”

终于,就在小白想要继续再问下去的时候决明说话了。

“自见性者,一切业障刹那消灭,是心不必更求心,是佛何劳更觅佛,倘于言句上作露布,境物上生解会,则堕在骨董袋中。”

“无量善事,菩提道业,因一事增,谓不放逸,根身器界一切镜像,皆是空花水月。”

“一切处于……”

小白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它咬牙切齿道:“打住……”

“别给我扯那些我听不懂的,别给我说什么佛法,我要是懂佛我就不是妖早你之前就成佛了?你还是好好说人话吧。”

言外之意就是让决明闭嘴,开口闭嘴就是佛说,佛云,佛怎么怎么,它虽然和决明认识几十年,但是不爱和他相处的最终原因就是这……他太啰嗦了!

决明也不生气,他轻轻摇摇头淡淡道:“此行你不必有所顾虑,一切皆冥冥中早已注定。”

“此大劫乃天道安排,你且安心去吧,切勿暴露幻形之事……”

决明想了想,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罢了,我便助你一次……”

还不等小白反应,一道佛光闪过它便失去了意识。

再等它醒来的时候,它已经重伤,而它的九尾已经变成了八尾,且不具有幻形的能力。

“什么?你早之前就已经可以幻形了?”

“所以,是他夺走了你的一条命?”

“我擦,决明是个狠人!”

林之墨,季怀安和小银在听它说完话以后异口同声的说出口。

小银连吃都不吃了,一脸震惊的看向小白。

五百年的银狐,就这么被决明悄然无声的夺走了一条命,那如果决明是真的要小白死的话,它早就在一千年前就没了。

哪里还需要找季怀安渡劫,决明就是它最大的劫!

小白苍白着脸看向他们,最后眼神定格在季怀安的身上。

“没错,我在遇到你之前就已经可以化形,但是那次我重伤还失去一条狐命,遇到你的时候确实已经奄奄一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我修炼的那座山,而是在我们观的后山,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而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因果命术。”

“至于决明,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百分百可以确定,夺我我一命的人是他,也是他亲手把我送到了你的面前。”

“所以,你们说出他名字的时候我也是一愣,没想到他竟有佛位,还是那件事的主要人物之一。”

“所以说,决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很多事情……”

季怀安听完浑身也是一阵冰凉。

决明这个人太过于聪慧,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又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按这样说来,林之墨,小白,他,甚至更多人早在决明的棋盘里面,他就像黑暗中无处不在的一只眼睛一样,注视着所有已经发生以及未发生的一切。

良久季怀安眼睛看向窗外的茫茫一片白色幽幽道:“既然千年前他就已经料到那些事情,那他是推动者还是被迫者呢?”

“那这一千年的棋局是否是他在下还是另有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