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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之上。

见弟弟捂着伤臂强撑,长胥砚终究还是舍弃了乘胜追击的机会,冷声告诫。

“老五,我劝你见好就收,莫要试错之后才知道后悔。”

老五手臂伤势不轻,自己亦知晓他的软肋,这会儿硬碰硬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

趁势收手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很可惜。

若他真如此听劝,那老五便不是老五了。

“……收你奶奶。”

长胥墨嘀咕一声,忽然足尖轻点一跃而起,长剑直冲长胥砚面门而来。

对方敏锐躲闪,又一次撞上了他的伤处。

眼瞧着长胥墨的面色已然苍白如纸,却仍旧提着剑要打,柳禾急得直跺脚。

前不久刚要夸他不再冲动行事,眨眼的功夫又原形毕露了。

柳禾四下打量一圈,大脑飞速运转。

……有了!

她悄悄脱下鞋,趁着跟众人一道抬手喝彩时,猛地将鞋朝某个方向甩了出去。

小巧的鞋子精准无误地砸翻了计时的香。

柳禾故作震惊,指着被打翻的香炉高声叫嚷。

“香炉倒了——!快停下快停下!”

台上的两人听见叫喊声,不约而同地收了招式。

一时间。

不曾想香炉会被打翻,手边一时也没有备用,众人忙慌慌张张准备着新香。

就这样,比武不得不进入中场休憩时段。

见长胥砚扭头欲去,柳禾也顾不上穿鞋了,紧跟在他身后追了过去。

长胥砚进屋后,猛地一摔帘。

被老五没头没尾地冤枉了一番,他此时满肚子火没处发。

见身后来人,长胥砚正要发作,却直直地对上了小太监澄澈无双的黑眸。

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压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墨眉紧蹙,显得相当不悦,“我不是要你在马车上等……”

话音未落,他却忽然顿住了。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脚,柳禾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方才跑得快了些,脚底板被小石子硌得生疼。

下一刻。

纤腰忽然被男人两只手握住,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稳稳放在唯一的桌案上坐了。

“鞋呢?”

长胥砚面色不善,语气也格外沉。

小脚丫悬在半空中,柳禾随口扯了个借口。

“刚刚……被人踩掉了。”

“踩掉了?”他俯身撑在她身体两侧,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你何时能让人省省心?”

柳禾暗暗撇嘴。

何时能让人省省心——原话还给你们兄弟。

屁股底下的桌子硬邦邦,面前是男人紧实有力的胸膛,遒劲双臂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内。

许是经历了剧烈打斗的缘故,长胥砚今日身上的冷调香多了丝温度,不再如以往那般冰冷骇人。

“跟过来做什么?我还有正事。”

言下之意。

他这会儿没工夫陪她闹。

柳禾犹豫片刻,俏丽的小脸壮着胆子仰了起来。

“五殿下右臂有伤,殿下您也知道……”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说着,“一会儿能不能不打得那般凶了?万一……”

脸颊忽然被他不轻不重地捏住。

柳禾被迫收声。

“……你说什么?”

小柳不是一直与老五不对付吗,这会儿怎么忽然为他说起话了?

察觉到男人眼底的阴森怒意,柳禾忙忙改口。

“再如方才那般打,五殿下的右手怕是要废了,”轻声解释间,她示弱般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殿下您也会受罚的……”

原来是在担心他。

“……那与你无关。”

长胥砚面色渐缓,语气却依旧生硬。

“敌人不会因为谁身上有伤便手下留情,输赢成败皆只能靠自己,更何况老五如今早非年幼,总得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负责。”

男人垂眸瞥了她一眼,松开了捏着她小脸的手。

“你不喜阴谋诡计,我便去战场拿军功交换权势……”

他顿了顿,眸光幽深。

“我会堂堂正正赢给你看。”

柳禾瞳仁轻颤。

这是她第一次从心狠手辣的毒蛇老二身上看到浩然正气。

“殿下……”

这次男人却没有理睬她的轻唤,自顾自扭头就走。

看着长胥砚笔直劲瘦的背影,柳禾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也罢……

看来还是得从长胥墨那里下手。

……

隔壁房间。

长胥墨正在紧急处理伤口,见有人进来下意识躲闪,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小太监清丽出尘的面庞映入眼帘,少年长舒了口气。

还好不是旁人,吓他一跳。

“别傻站在那儿,免得被人发觉我受伤,将一会儿的加赛给取消掉……”

柳禾乖乖放下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长胥墨臂上伤口裂开的那一刻,她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凉气。

“殿下……还要打?”

言语间带了些难以置信。

这小子……

怕不是真不想要这条手臂了吧。

“为什么不打!”

少年咬牙切齿,满脸都是不肯服输的执拗。

“老二这小子想用阴招赢我,门儿都没有!嘶……”

说话间,身侧侍卫处理伤口的动作重了些,疼得他怒目而视直抽气。

“能不能轻点!蠢得要死!疼死本皇子了!”

侍卫欲哭无泪。

他又不是大夫,压根没学过这些。

若非五殿下怕被人瞧见伤口不肯传大夫,这活儿哪能落到他头上啊。

身侧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我来吧。”

在这样胡弄下去,伤口怕是要处理得更严重了。

侍卫抬眼看去,见说话的竟是打了自家殿下一巴掌的小公子,不禁有些迟疑。

“这……”

“蠢东西,还愣着干什么?”长胥墨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耐心全无,“把东西给他,滚出去。”

有了主子的吩咐,侍卫顿时如释重负,迅速交递完毕溜了出去。

一时间。

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柳禾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比武五年一次,殿下如今年少,又何必执着于这一次机会?为一时赌气落了病根,岂非因噎废食……”

话未说完,却见少年猛地一拍桌子。

“老二那个王八羔子!竟敢暗算本皇子!我就算是鱼死网破也绝不让他好过!”

得。

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也只有老五这缺心眼的小子能做得出来。

经他这一提醒,柳禾倒是想起了那支改变了事态走向的箭。

“我总觉得那支箭……”

话音未落。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通传,饶是在纷乱嘈杂的闹市中也显得无比清晰。

“陛下驾到——”

……陛下?

两人都是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