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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柳禾准时出现在了宫门处。

没想到她会过来,小李子纳闷地挤了过来。

“小柳?你不是说身子不适告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迎着小李子关切的脸,柳禾苦笑一声。

“睡了一夜,好了。”

小李子纳闷地挠了挠头,见她神情恹恹的,也没再继续问。

刚跟上皇后的轿辇。

柳禾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看,下意识顺着某处视线看了过去。

一抬眼。

竟直直跟虞沉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年容颜俊朗,眉目含情,尤其是漆黑眼瞳底下那抹促狭的笑意,更是气得柳禾牙根痒痒。

思及昨夜之事,她忍不住怒瞪他一眼。

虞沉却笑得更欢了。

精准从人群中捕捉到了小太监恼火的模样,长胥祈缓缓拧眉,侧首瞥了虞沉一眼。

“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啧……”少年有些不满,反问道,“不分青红皂白的,怎么就笃定了是我招惹她?”

长胥祈继续斜睨,语气却格外淡然。

“兔子又不会自己咬人。”

扔下此言。

他径自朝着小太监的方向走了过去。

“哎……”

对虞沉的轻唤充耳不闻,长胥祈走得头也不回。

……

马车前。

阿佩和莺儿负责伺候皇后,柳禾打算跟小桃子小李子挤后面那小马车。

她刚撩起衣角准备上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小柳,你跟着我。”

是长胥祈的声音。

回头正对上男人白玉般清隽出尘的面容,柳禾下意识拒绝。

“太子殿下,这马车坐三个人绰绰有余,不必劳烦……”

没等她把话说完,长胥祈已然轻声打断。

“过来。”

手腕忽然被他轻轻拉住。

“……殿下?”

周围人声喧闹,柳禾浑身顿时汗毛倒竖。

若是被人瞧见太子与她这个太监举止亲昵……

后果不堪设想。

生怕被人看了去,柳禾也顾不得拒绝了,忙紧跟着他的步子朝前走去。

还不忘用垂下的袖口遮掩了两人紧紧相连的手。

马车内。

一袭精致便服的皇后缓缓放下车帘,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叹息。

“皇后,怎么叹气了呢?”

莺儿不明所以,给她递了杯茶。

“奴婢瞧着今儿天气甚好,您也闷在屋里许久了,正好可以借着此次围猎出去散散心……”

皇后轻声应了,眉眼间却仍覆着一层清浅的忧愁。

阿祈这孩子虽看似温敛善与人相与,实则骨子里最是执拗,认定了的事从不会轻易改变。

好在过去那些年还未曾有太多让他执着的人或事。

可如今……

又是一声叹息,皇后幽幽开口。

“去吩咐小柳一声,让他此次围猎都留在太子身边伺候吧。”

阿佩愣了愣,却还是轻声应下。

……

出发前一刻。

柳禾正打算歪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却见马车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俊朗明媚的脸。

“虞沉?”长胥祈缓缓拧眉,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要骑马吗?”

某人大大咧咧挤了进来,早有目的地坐在了柳禾另一侧。

被两个大男人夹在了中间,柳禾生怕碰到任何一侧,一时间不自在坏了。

“今儿太阳这么大,本将军身娇体弱,怕被晒伤,”虞沉大言不惭地挑了挑眉,“再说了,骑马哪有坐马车舒服……”

……身娇体弱怕晒伤?

也不知先前非闹着要骑马的人是谁。

长胥祈瞥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只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小柳过来些,莫要挤到小将军。”

柳禾闻言瞬间如释重负,听话地抬起屁股。

“哎!”

还没等挪开,就已被虞沉一把拉住。

“不妨事,本将军就喜欢被人挤,挤着多热闹……”他似笑非笑地对上了男人的视线,“太子殿下还真体贴。”

长胥祈静静看着他。

两人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对峙。

柳禾夹在他们二人中间,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那……”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屁股打算下车,“奴才下车去找小桃子……”

屁股是抬起来了。

可是——

柳禾的手臂被两边的男人一左一右拉着,不知是不是在暗暗较劲,谁也不肯率先松手。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坐了回来。

……

围猎队伍缓缓启程。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滋味甚是尴尬,柳禾低垂着头,认真把玩自己的手指打发时间。

行了半晌,她忍不住观察起了他们的状态。

长胥祈正气定神闲地翻着书,俨然将这长途奔波化作了补充内涵的机会。

不愧是她笔下兢兢业业的小祈祈。

反观虞沉则抱着手臂百无聊赖,一副闲出屁来了的架势。

似是见不得车内这么安静,他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

“这次回来,头一眼见你就觉得少了点什么……”虞沉眯了眯眼,随口问道,“阿祈,你的白玉龙形佩呢?”

白玉龙形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禾愣了愣。

这东西似乎是长胥祈送给她的回礼。

“送人了。”

男人语气淡然,连视线都没有从书本上移开半分。

“送……送人了?”

谁料虞沉闻言顿时震惊,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那东西可是调动东宫暗卫的令牌,是你保命的全部家当,哪个不要命的敢收?”

“某个不要命的”嘴角一抽。

白玉龙形佩——

调动东宫暗卫的令牌。

长胥祈竟将自己的保命符当做香囊回礼送给了她,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得亏知道的早,没被她给卖了换馒头。

“那又怎样,我用龙形佩换了个宝贝,”男人轻轻垂眸,看向自己腰际,“……这个。”

顺着长胥祈的视线看去,两人都是一愣。

竟是——

一枚做工质地都不甚精细的香囊。

怪不得她总觉得长胥祈身上有股熟悉的香味,原来是一直佩着她送的香囊。

“你……我看你是糊涂了!拿保命符换个破香囊!”

虞沉恨铁不成钢,气得直挠头。

“不管你给谁了,赶紧去把东西要回来!大不了我给你抢回来也成……”

与虞沉的愤愤不同,长胥祈眉眼间反倒越来越温敛。

“我从不轻易许诺,可给出去的东西……便不会再收回。”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却坚定。

“东宫暗卫,自此易主。”

柳禾一愣。

他知道她听得懂,所以才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

见小太监坐立难安,长胥祈在宽袖遮掩下不露痕迹地覆上了她的手背。

白玉龙形佩——

是保命的令牌,更是他的心意。

他忽然回想起初次见面时,自己为了试探她幕后指使之人,半是玩笑半是演戏说出的话。

他说他把心丢在小柳那里了。

如今想来,竟是一语成谶。

眼下……

他丢得彻彻底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