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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誓言立毕。

蝶妃面色凝重,望着弟弟久久不语。

旁人不知阿野的誓言究竟重到何种地步,她身为番邦族女,又是他的亲阿姊,自是心知肚明。

于番邦儿郎而言,有一个最大的惩罚。

死于爱妻之手——

若经此祸,定是犯下了天神都不可饶恕的罪愆,死后当被天神剜心削骨,万年轮回皆流落牲畜界。

但这对小柳而言……

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小柳。”

男人一声正经十足的轻唤,却又多了丝柔情。

“若我有一日偏途踏错,你便亲手杀了我,那时我会双手举刀,把心呈在你刃下。”

这番话说得隐晦又直白。

他怕她懂的太早,却又怕她不懂。

迎着男人决绝的眸光,柳禾只觉呼吸一滞,心下漾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察觉到小太监脸色有变,蝶妃忙笑着调和。

“有这句话我便安心了,小兔崽子……你少吓唬人家。”

阿戚野也跟着笑了。

柳禾这才觉得莫名积郁在心的闷气消减了些,忍不住默默松了口气。

下一刻。

男人的大掌将她的小手拉到了心口处,轻轻覆上。

将弟弟眼底的眷恋和依赖看得真切,蝶妃轻哼一声,强忍笑意翻了个白眼。

……出息。

不过阿野自小身正仗义,不似那些恶劣阴险之徒。

打定主意,蝶妃缓缓开口。

“金锁不在皇宫,我知此物要紧,不放心叫旁人代为保管,初入宫时便安排人藏匿在阿妈故居的密室里了。”

她信他不会拿巫玄骑来做坏事。

“多谢阿姐。”

正经道了谢,阿戚野拉着她起身欲去。

此次来京时间紧急,他必须快些拿了东西回去。

“小柳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柳禾脚步顿住,正打算挣开他的手回头去找蝶妃,却见男人执住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

不满她随随便便就要扔下自己,阿戚野哀哀怨怨地瞥了她一眼。

“我来京时日有限,做完正事便要即刻返回,阿姐就别急着同我抢人了……”

男人闷声开口,像是在赌气。

“她今夜是我的。”

语罢也不顾自家姐姐是何反应,二人的身影已拖拖拉拉,很快消失在了房间内。

“臭小子……”

蝶妃抱着手臂轻哼,美艳的眉目间闪过一丝温情。

……

从蝶妃宫里出来之后。

阿戚野并未急着带她去何处,而是寻了个无人处静立,眸光深深地凝望着她。

柳禾心下纳闷,忍不住轻声提醒。

“不是要去寻东西吗,别耽搁了。”

男人欲言又止。

将他昭然若揭的小心思看穿了,柳禾歪了歪脑袋,笑盈盈地打断了他的迟疑。

“怎么,想要我陪着你?”

见她直言,阿戚野也不再有顾虑。

“……想。”

他轻声应下,眸子柔软无害。

“我远在番邦,自然比不得他们近水楼台,如今好容易来一次,你自当以我为重。”

像只翻着肚皮摇尾乞怜的狼崽子。

惯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柳禾短暂犹豫,终究还是轻声叹了口气。

“……好。”

见她应了,男人瞬间放晴。

柳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虽看起来不好惹,却是真的很好哄。

稍稍一个让步就能让他欢欣雀跃。

虽应了他,柳禾却也没忘了自己担心之事,伸出小爪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

“可有空先带我去我房里一趟?”

尚未等她说明缘由,阿戚野却已点头,生怕她反悔般地搂住了腰纵身跃起。

二人一路朝着她院子的方向而去。

……

一进门。

柳禾直奔藏匿鸟形石的角落翻箱倒柜。

见匣子上的锁被巧妙撬开,内里的东西也已不见了踪影,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东西果然被长胥疑拿走了。

她咬牙捂紧了怀里姜扶舟给的钥匙,心下越发警觉。

这个……

绝对不能再被他发现了。

正想着,肩上忽然搭了只坚实有力的大掌,阿戚野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丢东西了?”

柳禾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

对方见状毫不迟疑。

“我帮你找。”

柳禾目光微动,却还是摇头拒绝了。

“此事牵涉甚广,非朝夕可解,你也有正事要办,不宜在上胥多耽搁。”

见男人若有所思,她轻声安抚。

“放心吧,我能想法子解决。”

眼下时局动荡,中原与番邦关系微妙,再加上长胥疑性情阴诡且行事不择手段。

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阿戚野都不宜插手。

看来……

她还是得再亲自去见长胥疑一趟了。

少女眸光明明灭灭,阿戚野深深拧眉,却终究还是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

小柳有自己的坚持。

他也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

旧居。

入眼是熟悉的景致,与上次二人来时所见一般无二。

行至院中某处房舍,阿戚野带着她缓缓驻足,向内望去时目光中温敛隐隐。

“这里有阿妈的衣冠冢,她说死后想回中原看看……”

二人缓步入内。

抬手将立牌上的灰尘轻轻拂去,年轻狼王的动作真挚又温善,似乎通过它看向了自己的阿妈。

“贸然惊扰,恕儿不孝。”

阿戚野低垂眼眉,从隐蔽角落里取出了一把钥匙。

就在柳禾以为他要拿这把钥匙去开暗门时,却见男人忽然回身,动作坚决地拉住了她的手。

掌心灼热,也烫了她的心。

柳禾微微愣怔。

她转念又意识到,在母亲的衣冠冢面前行此亲密之举实在不妥,下意识要把手缩回来。

男人却将她拉得格外紧。

柳禾无奈,忍不住轻唤着试图提醒。

“阿戚野……”

他忽而俯身抵住她的额心,低声诱导时的嗓音性感撩人。

“叫我什么?”

柳禾轻轻眨眼,心下了然。

是了……

阿戚野的母亲是中原人,如今在母亲的衣冠冢面前,想来他也是希望被唤中原名字的。

思及此处,她乖乖改口。

“沈岫……”

嗓音温软动听,好似娇俏黄鹂在低吟婉转。

男人似笑非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被这直勾勾的视线盯得耳根微烫,柳禾正要扭头错开,却见他已俯身凑近了她的耳廓。

气息温热,谆谆善诱。

“要叫夫君……”

此行一来是为寻物,二来也是为了让阿妈看看——

他的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