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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的伤被长胥祈细细清理,包扎动作格外轻柔。

“小柳帮我救回了母后,保下了长曦,欠你太多,我不知该如何道谢……”

男人缓声开口,似有怅然。

正当柳禾欲叫他不必在意时,长胥祈却话锋一转。

“既如此,不若也救救我吧。”

他的眉眼温敛如春,说话间似笑非笑,却似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给我个以身相许的资格,可好?”

柳禾闻言一愣。

不知何时,长胥祈已朝她这边越凑越近,二人清浅又克制的呼吸隐约交缠。

他渴望了太久,想念了太久。

如今心心念念之人近在咫尺,长胥祈却反倒有些瞻前顾后,不敢贸然触碰。

双唇即将相贴。

“太子殿下,太医来了。”

动作在突兀的声响中生生止住,长胥祈垂下眼帘退了回来,侧目看了眼盆中血水。

此事不能被人知晓。

见柳禾欲言又止,似是也要叮嘱此事,他冲她轻轻颔首。

“放心,这是你我的秘密。”

他们的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男人笑意温敛。

不知长胥祈用了什么话遮掩过去,众人只知皇后好转,脉象平和了许多,并未联系到她身上。

接下来整日。

柳禾一直在皇后房中凝神观察情况,同长胥祈一起事无巨细照顾着她。

这驱逐之法确有效果,榻上之人渐渐好转。

这是南黛留给她的记忆,是她这具身子成为南黛的女儿自下生便该有的能力。

南瑶生而继位之人,都是天才。

当年的南黛也是这样的。

只可惜医者难自医,她救得了旁人,唯独救不了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国毁于厉鬼之手。

那时的她,应该很绝望吧。

第二日。

皇宫收到了番邦境内快马加鞭传来的信。

不出所料,正是那大祭司收回嫡公主出嫁之请,为皇后续命之事暂时搁置。

如今皇后日渐好转,自然不需受制于人。

两国亲事便也就此作罢。

消息传了出去,柳禾回想起数日前所见所闻,依稀能想象到端木挽月此时的心情。

她也在想——

为何女子便只能成为男子的附庸,在危难之际被推出去远嫁和亲,连拒绝的余地都难以拥有。

女子,又为何不能随心所欲成就自己的事业,做那些在当下看来离经叛道之事。

南黛是个好皇帝。

而她既然用了这具身体,理所应当接替她未完成的使命。

让天下女子不再饱受压榨凌辱之苦,让女人自此高昂着头颅站起来。

这便是南瑶的使命。

收到消息后,端木挽月本想亲自入宫见她,奈何宫门禁严无法入内,便专程写了信来道谢。

字字句句,满是真切。

第三日。

缠绵病榻已久的皇后幽幽转醒。

柳禾压住了上前去看的冲动,躲开人群隔着老远打量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露面。

一抬头,恰好跟出来换水的长胥祈视线相撞。

男人缓步上前,自然走到了她的身畔。

“真的不去看看吗?”他顿了顿,“母后……方才对我念起你了,问你如今可安好。”

没想到皇后醒来还能挂念自己一个小太监,柳禾心口一软,轻轻摇头。

“不了,醒了就好。”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她也就越安全。

在拿到南瑶继位者的戒指之前,她还无法调动这具身体全部的能力。

长胥祈微微叹息,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坚持。

“能不能明日再走?”

男人眼底透着温和的乞求。

“这几日忙着照顾母后,都不曾好好看看你……”

纤长的指尖微微捏紧了下方袖口,力道很轻,却还是能看出他在紧张。

“婚约已废,我……可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言语透着些卑微,似是生怕被她拒绝。

柳禾张了张口尚未出声。

“太子殿下,皇后寻您过去。”

“……好。”

深深看了她一眼,长胥祈回身离去。

……

深夜。

长胥祈回来了。

柳禾停下手头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

“皇后可好?”

“放心,一切都好,”他凑近些站在她身后,温温的目光落上她的侧脸,“小柳,多谢你。”

柳禾一怔,笑着摇头。

彼此相识已久,又何必言谢。

驱邪镜已打造完工,她却总觉得细节上还不够,带回来连夜赶工到这个时辰。

男人温和的指轻抚她的眉心,似要驱散一切倦色。

“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知他白日照顾完皇后,夜里还有储君事务要处理,柳禾便轻声应了。

合眼入睡前。

她忍不住向外看了看。

烛火明明,怕是又要陪他燃上个通宵。

……

半梦半醒间。

柳禾翻了个身,鼻息间似有熟悉的檀木沉香萦绕。

紧接着一条手臂小心翼翼地圈住了她的腰肢,香气一点点凑近,男人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唇瓣在颈间肌肤辗转,轻了又轻。

将她圈住的手其实只要稍稍向上游走,就能轻而易举摸到她的束胸。

可他没有。

长胥祈的动作小心谨慎。

贪婪又克制,沉溺又禁欲。

嗅着身后传来的熟悉沉香气息,柳禾莫名觉得心安,在他怀里又一次合上眼沉沉睡去。

怀中的人儿呼吸绵长,长睫偶尔轻颤。

长胥祈盯着她看了良久,转念却又回想起父皇留给自己的密信,一时心绪复杂。

信中只有一字。

【杀】

长胥祈深吸了口气,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

次日。

晨光熹微,沉香温敛。

柳禾在男人怀中施施然醒来。

转头看了眼天色,她下意识抬手推了推长胥祈的胸膛,轻声提醒了一句。

“该去照看皇后了。”

男人却收紧手臂,脸在她颈窝里埋得更深。

“今日我不必过去。”

他有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需得亲自守在她身边。

只听身后男人缓缓开口。

“从小到大,我总觉得父皇便是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长胥祈低声呢喃,清浅如风。

“可现在……我只想行事随心,顺着自己一次。”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柳禾莫名有些不安。

“是出什么事了?”

长胥祈勾唇浅笑,轻吻她的眉心。

“无事,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