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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禾朝他缓缓伸手。

少女的指尖纤柔漂亮,甲面在烛火映衬下透着珠光,像是种无声的盛邀。

再三确认她是在同他说话,长胥疑才小心翼翼接近。

一步,一步……

行至床前,他自觉屈膝跪下,垂落在床畔的青丝近在咫尺,他却不敢贸然伸手触碰。

柳禾安静注视着他,单指缓缓挑起男人的下巴。

触感细滑,精致俊俏。

虽有些不解她为何如此,符苓却也并未插手,在一侧静看她打算做什么。

顺着少女指尖的力道,长胥疑顺势抬头。

眸光诚挚,宛如仰望着唯一的信仰。

柳禾看着他笑。

“真的愿意把命给我?”

长胥疑眸光微散,近乎本能般低声喃喃。

“愿意……”

他对她做过的任何承诺,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柳禾闻言轻笑,张开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抱起,眉眼恬淡到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不问任何缘故,长胥疑将人轻轻抱起来。

察觉到另一侧的符苓似有些僵硬,柳禾冲他不着痕迹点了点头,示意他无需紧张。

她知晓长胥疑是花无憾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符苓一手教养的亲徒。

不论是出于哪一层,她都不会对长胥疑做什么。

身子被稳稳抱起,柳禾随手一指。

“去那边。”

自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将人抱过去,又在她授意下坐在了藤椅上,长胥疑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只觉心房被填得满当。

柳禾侧目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角落。

就是这里……

饶是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里,长胥疑却只安安静静盯着她看,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

她的面庞倏忽擦过他的唇角,欲撩非撩。

长胥疑亦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早已在她与师父亲昵时蠢蠢欲动,哪能经得住这般撩拨。

偏生她却毫不停留,瞬间离去。

男人喉结轻滚,眼底暗红混杂着贪婪的欲念。

下一刻——

温凉柔软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所过之处留下一路盛放的花,颤栗又克制。

长胥疑顺从去了外衣,塌下身子主动迎合。

不解她何意,他自不敢主动,只能用身体为饵,享受着她的撩拨和逗弄。

哪怕是一辈子当她的玩物,他也是肯的。

亲昵中。

随着气氛渐渐升温,长胥疑的胆子似也大了许多,手掌紧贴她的后腰逼近了些。

气息交织,双唇即将贴合。

另一侧的符苓却眼睁睁看着她手中寒光乍现,竟多了把藏在袖口的匕首。

明寒一闪。

正冲长胥疑脖颈而去。

“……别!”

符苓心跳一滞,下意识出声阻拦。

一边是妻,一边是徒。

他无法干涉,却也见不得任何一个遇险。

短短一字的功夫,柳禾的动作却已收住了,刀刃擦过肌肤,留下一道清浅的血痕。

伤口只及皮肉,无性命之忧。

柳禾正要退回去做正事,转瞬便意识到疼痛刺激下长胥疑的身子虽微僵,动作却并未停下。

似乎方才那把匕首险些割断他喉咙的场景根本不曾发生过。

男人执着地含住她的唇齿,继续着被这意外打断的一切,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仰首间命脉暴露无遗,他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

柳禾袖下的手默默攥紧了衣角。

她承认——

自己方才的举动有试探在。

可长胥疑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反应告诉她,他是真的不在乎这条命。

便是她起了杀心,他也会全无挣扎反击,安安静静死在她手里。

随着男人的亲吻渐渐加深,柳禾瞬间回神。

深知此时不容耽搁,她迅速偏头躲过了他的吻,动作敏捷地从他怀中抽身而去。

怀中的空落令人失意,长胥疑缓缓垂下眼帘。

下一刻——

她却又回来了。

柳禾用帕子覆上他颈间被匕首划破的伤口,又将沾血的绣帕定在暗门附近的角落处。

“咔啦——”

只听一声细微响动,柳禾迅速警觉。

机关开启声后,角落中现出一个小洞,洞内黢黑阴森,内里躺着一枚金色的符咒。

……她猜对了。

南境皇宫中吸纳阳气最要紧的机关术,符咒就在这密阁里,唯纯阳者能启。

“这是什么?”

见符苓凑过来欲伸手查看,柳禾忙拦下。

“别动!”将他拉远了些,她缓缓解释,“符咒与它相连,若有异动,它那边定会先行察觉。”

话说得隐晦,在场者却都知晓她在说何人。

厉鬼。

“符苓,地图。”

符苓顺势照做,将早已备好的东西取来给她。

看着不远处二人配合默契的身影,长胥疑抿唇不语。

怪道她今日一反常态主动亲近,原来只是为了用他的血找到密阁内隐匿的机关。

不过……

这样于他而言,也已足够了。

接过地图,柳禾提笔将此处寻到的机关位置标记上去,再与先前所做的标记一一勾画。

收笔的瞬间,柳禾眸光紧锁。

五角阵法已寻到四处,还差最后一处便可阵成。

如今皇宫东南一隅处正在动工,虽打着修筑排水地库的名号,想来也正是在设置此阵。

看着她勾画的图纸,符苓忍不住询问。

“这是何阵?”

“五行遁阴,吸纳天阳,”柳禾语气定定,认真解释,“它要借此阵上身,就像当初那样。”

皇宫修葺皆为女帝亲信掌管,在这上头做手脚简直轻而易举。

南黛——

当年亦是被亲近之人算计了。

柳禾转头看向长胥疑。

“是何人下令在这几处动工的?”

迎着她的询问,长胥疑眼眸暗光微烁,短暂迟疑后到底还是没隐瞒。

“……是姜扶舟。”

虽早有猜测,亲耳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却还是心口一冷。

姜扶舟为厉鬼在南境皇宫设阵,是要让它上谁的身?

是长胥疑……

还是她。

回想起当初在上胥皇宫的场景,柳禾只觉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姜扶舟对她处处关照,也不过是为了她这具身子,好在此时给厉鬼继续做栖身的容器。

也好……

做他心里那个人的替身。

将一切梳理清晰,柳禾眸光定定。

谁输谁赢——

那就走着瞧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