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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柳禾在长胥疑怀中醒来,身上却无半点不适粘腻,反倒清爽至极,似已经被人清理过了。

柔柔的吻落上她的眉眼,满是怜惜。

“时辰还早,再多睡会。”

柳禾只觉身上懒怠得厉害,窝在他怀里没动弹。

恍然回想起先前长胥疑曾在自己面前笑谈,说他在别的地方还能更疯。

如今不用说都知晓是什么地方了。

缓了半晌,待到思绪稍稍清明,柳禾才动了动酸软的腰身,轻声开口。

“不睡了,今日有正事……”

替她穿好衣,二人起身。

待到梳洗用膳毕,门外恰有人来禀。

“主子,马车已备好。”

柳禾起身净了手,拿软帕子拭干。

此处地貌甚佳,初来之日她便吩咐人提前修建避暑之所,图纸也是亲手画的。

今日与长胥疑约好一起去看工程进展如何。

见他伸手过来欲牵自己,柳禾懒懒抬眼却没有动弹,并未将手递给他。

“不想坐马车。”

长胥疑闻言有些意外,语气柔和询问着。

“那……柳儿可是想骑马?”

问话时,男人的面色语气皆显得耐心至极,好似什么都乐意听她安排。

柳禾顺势思索,沉默了片刻却忽然笑了。

“都不要……”少女笑靥如花,自然地冲他伸手,“长胥疑,你能不能背我过去?”

背她过去……

长胥疑先是一愣,继而含笑应了。

“好。”

在他面前,她自是说什么都好。

便是柳儿一时兴起要将他的腿骨砍下来做拐杖,他也愿意第一个动手,绝无片刻迟疑。

两手穿过腿弯,将人稳稳背起。

衣带交错,紧密至极。

柳禾早已叫人勘探过地势,上山一路虽有些偏远,可巧却在姜扶舟设下的传声阵范围内。

马车隔音,骑马过快,都不如走着效果更好。

加之她如今与长胥疑关系缓和,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此举更像是年轻男女调情逗乐的把戏。

如此既不显刻意,又能将他们的所言所行传递出去。

想听……

那就如他们所愿。

上山一路闲聊,柳禾伏在长胥疑背上随手把玩着他的衣带,神态格外自然。

衣衫赤红,肌肤皎白。

“红衣惹眼,若遇敌情恐不好隐匿……”

身后少女幽幽开口,像是在提醒他日后换个颜色穿。

“红色……不好吗?”长胥疑顿了顿,侧目回头看她,语气多了些试探,“你不喜欢?”

他似乎有些紧张。

“没有不喜欢,小时候最喜欢这个颜色了……”忽然想到什么,柳禾轻笑,“像老师奖励的小红花。”

长胥疑闻言这才安心,不禁缓缓勾唇。

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再次浮现脑海,为蛰伏在阴暗沟渠中的他带来了一束光。

恰经垂柳,柳禾伸手触碰。

“你穿红很好看。”

长胥疑和符苓师徒两个,的确是她见过穿红最好看的人了。

不知是否感知到了她的想法,长胥疑顺势开口。

“师父也穿红……”他顿了顿,停驻脚步静静看她,“我跟师父,谁更漂亮?”

柳禾一愣。

人一旦了海王,一碗水的确很难端平。

她此时若哄长胥疑说他更好看,这小子扭头就会回去在符苓面前挑衅。

可要是说符苓更好看些,眼前这个就要发疯。

嗯,还是闭嘴的好。

知沉默生硬,柳禾不露痕迹转开了话题。

“说起来你们这师门传统倒是有趣,不统一兵器功法,竟都喜欢穿红……”

长胥疑抿了抿唇,眸光深深。

“这个不是跟师父学的。”

他穿红只是因为一个人说,红色很好看。

她喜欢,他便一生着红。

随口交谈之际,柳禾的指尖在他身上漫不经心地勾画着,用昨日要他记下的代码组合排句。

可巧柳禾能听得长胥疑心声,刚好方便了她从重复中分辨对错,以免记混字符误解了她的意思。

出乎意料地——

从头到尾竟是一字不差。

她虽早知长胥疑聪明,却不曾想竟如此聪明。

看来有句话说得不错,性情有异之人,许多都是天才。

一路漫步,二人已彻底进入了传声阵监控范围之内。

这场精心准备的戏码,也是时候开始了。

柳禾伸手接住高处落花,静看不语。

察觉到她的沉默,长胥疑缓缓回眸,周身嗜血戾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稳定的温和。

“柳儿喜欢这里?”

“喜欢,”任微风扬走花瓣,她淡淡应了,“风景很美。”

男人唇角微扬,背着她继续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平缓可靠。

“若是喜欢,不如我们就一辈子隐居于此,不让任何人寻到,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

话音未落,却被她打断。

“又说胡话了,”柳禾轻笑,却显得有些淡漠,“你明知我不会对谁许下承诺,何必让我为难?”

长胥疑抿唇不语。

半晌后,他艰难吐出一句话。

“可你分明对南宫佞许过承诺,你答应他……”

“长胥疑,我以为你会懂,”身后少女缓缓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过分,“有些事说出来便没意思了,不是吗?”

男人脚步一顿,嗓音有些紧。

“你……何意?”

柳禾依旧伏在他背上,漫不经心拨弄着垂落的枝条。

“你早知我是什么身份,也该知道我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你一个男人,今日用到你了便来你身边,明日用到南宫佞时便去他身边,看破不说破,彼此相处才能更自在些。”

长胥疑咬了咬唇。

明知她说这些是计划之内,可不知为何,每一个字都深深刺进他心底。

她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若你不肯同我继续,随时可以离开。”

她说得云淡风轻,他却像是又一次被抛下。

长胥疑眼睫轻颤,不知是否是太入戏的缘故,竟在一瞬间红了眼窝。

见他神情有异,柳禾也有些意外。

“……怎么哭了?”

奈何戏已至此,不能中途停下。

“哭什么,不赶你就是了,”她轻声叹息,自后方抱紧了他的颈,“南宫佞那边还需我安抚,才能继续为我做些事,你休要被他看出不对来,听见没有?”

长胥疑眼窝泛红,轻声询问。

“他要为你做何事?我不能做吗?”

总算说到这里了。

柳禾不露痕迹侧目,瞥向传声阵的方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