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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在柳禾的安排下,虞沉照例随着侍卫队伍在偏殿附近巡防。

听七南说,巡防队伍出去没多久,长胥疑就派人将其中几个唤了去。

虞沉自然也在其中。

柳禾动作微顿,面上看不出情绪。

“殿下不必担心,”七南忙安抚道,“我已派人盯着了,两位侍郎若是打起来,即刻就会有人进去制止,不会伤了脸的。”

唯有那般好看的脸才配得上自家殿下,若毁了岂不可惜。

柳禾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倒是都叫上侍郎了。

指尖缓缓摩挲着白玉茶盏边缘,柳禾细细思索片刻,似无心般随口问了一句。

“我与侍卫中人有染之事,可传到静妃宫里了?”

“是,”七南定定颔首,“静妃这两日已暗中让人打探了消息,方才主上将虞侍郎唤去时,周围还有静妃宫里的人鬼鬼祟祟,看样子是跟了不止一日了。”

柳禾轻声应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前些日子回宫遇见静妃来寻事,她锋芒尽显毫不收敛,静妃心中怕是早已恨极了。

奈何长胥疑恐吓威胁在前,静妃便是再怨也不敢轻易动手。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能将她拉下水的机会,这位静妃自会比任何人都卖力。

“昨夜咱们的人潜入静妃宫中,听她扬言要来捉奸。”

捉奸啊……

巧了,她正有此意。

既然一拍即合,那就让静妃捉个痛快。

晚些时候,虞沉巡防结束回来。

刚进门就瞧见七南抬眸瞥了他一眼,面上全无情绪,不知方才在同阿禾说什么。

虞沉迟疑片刻,冲七南客气一颔首。

他知这个叫七南的人是从莫邪塔内挑选出的高手,如今是阿禾的贴身死士。

她们不似主仆,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而他前些时日暗中潜伏在墨兰卫,如今生怕七南瞧他不顺眼,转过头去吹他家阿禾的枕旁风。

这个想法一出,虞沉愣了愣。

枕旁风……

什么枕旁风,他吹的才是枕旁风。

不知何时七南已擦身而过,出门后无声将房门带上。

桌上已摆好了温度正适口的饭菜,少女坐在桌前冲他扬扬下巴,示意过来吃饭。

虞沉乖乖走到她对面坐了,安安静静拿起碗筷。

“今日去了何处?”

对面传来清浅的询问,似乎还带着笑意。

“偏殿附近的几处,走的不远,”他咽下一口汤,细细数着,“远山亭,常春居……”

说了几处,偏偏绕开了长胥疑的宫殿。

柳禾并未点破,接下来便任他吃着饭,什么也没再问。

快速用过了晚膳后,虞沉去冲凉。

他当然知晓阿禾吃饭时问的那话是何意,满宫都是她的人,他去了何处的消息自定也早已传回来了。

可他就是不想提。

刚到长胥疑宫殿时,他见他夏日里竟披着厚实的大氅,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起初对话还算正常。

长胥疑同他说了些应付姜扶舟的法子,像是诚心实意在说正事,好助他们尽快得手。

某一刻,他觉得长胥砚这人还算不错。

当然也只是在那一刻而已。

大氅被拂开,露出了男人身体上细细密密的吻痕,长胥疑看着他,好似无声的炫耀。

虞沉身子僵了僵。

不单如此,长胥疑甚至还有意细数了同她有关联之人。

字字句句都是南瑶最重先来后到,有意点他排不到前面,日后见了旁人要恭敬些。

说话时,虞沉的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阿禾从未这般亲过他,就像长胥疑身上一样。

男人身体的每一寸,角角落落都印着清晰的吻痕,昭示着她的占有和在意。

见虞沉似有失落出门,长胥疑懒懒靠在椅背上,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屏风后,符苓缓步而出。

瞧着徒弟身上细密的痕迹,他嫌弃蹙眉。

“画了一天,就为了给他看这一眼?”

随手把落地的大氅扔了回去,将人劈头盖脸罩住。

“穿好了。”

洗血伤身,从骨头缝里都能滋出寒意来,不知这蠢东西顶着这身花里胡哨在嘚瑟什么。

长胥疑嗤笑着应了,乖乖将大氅裹好。

“方才他的模样,师父可看见了?”

符苓瞥了他一眼。

长胥疑淡淡呢喃着,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这些日子我既无法陪在柳儿身边,自不能让他舒坦好过,偏要气他……”

他顿了顿,侧目看向符苓。

“师父,任性一回,不好吗?”

任性一回没什么不好。

可他任性的何止是这一回。

譬如不惜铤而走险,也要将自己培养成至阳至净,容纳厉鬼之魂最好的皿。

……

直到冲凉回来,虞沉依旧不语。

这般反应让柳禾越觉好奇,视线直直投在他身上。

不知第几次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虞沉到底忍不住了,深吸了口气坐在她身侧。

“我排第几?”

柳禾一怔,不解他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何意。

“……什么?”

“做小啊,”声音闷闷,显得有些委屈,“有些人都要踩我头上去了,阿禾想我排第几个?”

被他问得有些懵,柳禾眨了眨眼。

排第几个……

她从没想过还要排什么序。

“记不得了?”一眼看穿了她的心虚,虞沉抿了抿唇,“就知道,我排不上……”

男人眉梢染了怅然,不像是在玩笑。

柳禾正要温声软语劝说几句,忽见他骤然正经起来,将她转过去正对着。

“那阿禾心里呢,”一双桃花眼晶亮诚恳,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她,“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在她心里他算什么。

柳禾不自觉顺着他的牵引想了下去,心中下意识的答案让她微微愣怔。

那是——

与生俱来的牵绊。

就像血肉中生长出的花纹,无声无息将彼此缠绕包围,谁也无法挣脱。

哪怕相隔千万里,也总会在合适的时间地点重逢。

她第一次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存在。

纵使无法解释缘由,她却清楚地知晓除了生死,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见她沉默,虞沉的眼神黯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