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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冷笑一声,站起身,掏出昭帝给的那块玉佩,将它高高举起来,道:“恐怕由不得张相不同意!”

廉王是最认得这块玉佩的,乍见之下也有些吃惊。

这块玉佩是先皇赐给皇帝的,他知道这块玉佩意味着什么。

如今这块玉佩居然在这丫头的手上,可见,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刹那间,廉王已经有了决定。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移步下堂,倒地下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见他忽然对着一个小姑娘下跪,还口称万岁,都诧异地看着他们。

安安高举玉佩朗声道:“此乃皇帝所赐,见此物如见圣驾!”

堂上各位大人这才恍然大悟,也都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堂外的吃瓜群众也都学着大人们的样子跪地高呼万岁,一时间大堂内外均是山呼万岁的声音。

张涛眼皮子抖了抖。

皇上这是摆明了偏袒杨家!

众人拜罢了皇上,又各归各座。

“张相,既然是皇帝的意思,那就请下人们将令孙抬上来吧!”

纵有十二分的不愿意,张涛也不敢抗旨。

卫氏也不敢哭闹了。

大堂上再次恢复了沉寂。

堂外的吃瓜群众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俺滴娘,今天真算是开眼了,这小姑娘真厉害!”

“什么小姑娘,人家可是安定县主,你以为是寻常的小姑娘呢!”

“一块玉就那么厉害?”

“王爷都拜了,那还有假?”

“你们没听过戏文吗?这小县主就是钦差大臣,人家是代天子行事!”

“我看这次张相的孙子是白死了!”

“你听了半天咋听的?没听人家县主说吗?打死人的另有其人!”

“就是,我看状元郎也不像能打死人的。”

……

“嘘,别说了,张家的人抬着棺材来了!”

远远看见张家人抬着一口棺材过来,众人才渐渐住了口。

刑部和大理寺都有自己的仵作,廉王已经提前让他们待命。

几人七手八脚将张耀文抬出来放到堂上的一个木板上。

张家人除了张涛还能勉强忍住,其他几个人看见张耀文被抬出来,都忍不住痛哭失声。

众人打眼看去,这才明白张家人所说的给死者留个体面是什么意思。

张耀文的遗容显然已经被整理过,衣服也穿得非常体面讲究。

即便是这样,也能很明显看出他的五官已经被打歪了。

尤其是太阳穴的位置,很突兀地凹进去一块。

幸而现在只是初夏,天气不太热。

张耀文死去才不到两日,所以堂上也没有十分难闻的气味。

饶是这样,几个仵作还是给廉王、几位大人和两旁的家属都发了一个除臭的小香囊。

安安把玩着手里的香囊,香囊做得很有心,能闻见里面的草药香,还夹杂着一点醋味和姜味儿。

香囊做得很妙。

安安不禁多看了一眼给她香囊的仵作。

是个年轻的仵作。

见安安笑着看他,那仵作轻声道:“县主,这是下官自己做的香囊。

若县主觉得气味不好闻,可放在鼻端嗅一嗅。”

安安抿嘴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刹那间仿佛又恢复了一个小姑娘的天真烂漫。

几个仵作开始仔细看查看张耀文。

安安不时站起来看看。

几个人都是很有经验的仵作,反反复复查看。

旁边还有专人负责记录,就差把张耀文的尸体打开看看里面了。

“王爷,卑职等已经查清楚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仵作负责向廉王汇报。

廉王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那仵作道:“张公子的身上、脸上、头上都有伤,但以卑职们看,致命伤在太阳穴。”

说着,他打开一块黑色的帕子摊开向众人展示。

“诸位大人请看,这帕子上的白色物体,这是脑浆。”

啊!

堂外有些妇人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有些是赶紧捂住了自己孩子的眼。

老天爷,这也太可怕了。

什么仇什么恨,怎么把人家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张家的人再也绷不住了,抢上去抱着张耀文嚎啕大哭。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心狠,你还我儿命来!”

卫氏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又哭着要去撕打杨学文。

幸亏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了她。

杨学文仍是冷冷的:“你也听见了是脑浆,你觉得我有那么大力气把他脑浆子都打出来吗?”

他一语说中要害。

不仅堂上的诸位大人,就是目不识丁的吃瓜群众也一下子明白了。

凶手另有其人!

张涛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难道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可为什么呢?

就为了让他与杨家结仇?

他又想起了晚上潜入他房中的那个人。

那人的武功应该很高,难道,打死文儿的是他?

在巨大的冲击和悲痛之下,张涛的思绪有些混乱。

廉王略沉思了一下,问那仵作:“以你们看,什么样的人能把人的脑浆打出来?”

仵作道:“王爷,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地方,若要把人的脑浆都打出来,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卑职们揣测,凶手应该是个有功夫的人,而且内力很好。”

“何以见得!”

“王爷、诸位大人,请看——”

那仵作走回到张耀文尸体旁边。

指着张耀文的头部道:“他太阳穴的位置凹进去一块,但是从外面看损伤不大。”

“头骨从外面看没碎,但脑浆已经从鼻子里流出来了,足见凶手内力。”

“这么说,凶手就不可能是新科状元了。”

宋景恒道。

那仵作认得他,恭恭敬敬回道:“回驸马,以卑职们看,新科状元这样的读书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杨学文不是凶手,

张家除了张涛都不知道他被威胁要害死杨学文的事,一家人听了这话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铁证如山,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论。

卫氏此时已经哭得晕死过去。

张家的人又都手忙脚乱给她掐人中,灌水。

张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出神。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