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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刚才的求救还有三分表演的成分,听了这三个字之后他是彻底崩溃了。

可他不敢多说,毕竟幕后大人物是丞相张涛。

除非皇上的意思是查丞相,不然,他若将张涛招出来。

家人就得被丞相搞死。

因为自己这几年管着内藏库,一大家子人的日子才好些。

又都搬到了京城,开着铺子买卖。

若是因此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他就是家里的罪人。

只是不知,破财能否免灾。

他还在举棋不定,只听随喜道:“看来常公公并不想求生。

那——咱家便走了。”

“今日我来,已经全了你我认识一场的情分。”

“日后若你全族因你获罪,可不要埋怨我见死不救!”

说罢,随喜拔脚就往外走。

“喜公公,喜爷!”

常贵赶紧一把抓住了随喜的袍角。

“我,我交代!”

“求喜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保我家人不死!”

随喜瞅了他一眼:“常公公,你怎么还不明白?

能保你家人不死的是你自己呀!”

“是,是!”

常贵点头如捣蒜。

“喜公公,你随我来!”

常贵看看门外的侍卫,将随喜往屋子里拽了拽,又把门关上。

门外的侍卫怕他玩什么花样,正要上前拦着。

随喜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又站回了原位。

“喜公公,坐!”

常贵将随喜安置在一张圈椅上。

自己挪开了一张八仙桌子。

他毕竟是丽华宫的掌印太监,又管着内藏库。

所以他屋里的各种陈设比寻常有钱人家的主人还要好。

随喜不错眼看着常贵一举一动。

见他挪开桌子后,敲了敲桌子后面墙上的几块砖。

然后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刀,利落地将一块砖抽出来。

其实看到常贵掏出刀的那一刻随喜心里颤了一下,看来那些侍卫大哥的举动也不是多余。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不设防备,也是知道现在常贵所求为何。

只见常贵将几块砖拿下来,从墙洞里取出一包东西。

东西用油纸包了好几层。

常贵将那东西拿到桌子上,一层层撕开油纸。

随喜这才看清里面是一个粗糙的本子。

本子连个正经封皮也没有,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喜公公,您看看,这些都是我这几年偷偷记下来的。”

“淑贵——,钱氏的,丞相的,还有其他几个大人的,都在里面了。”

随喜接过本子随手翻看。

看了几页,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

“常公公,你这——”

常贵尴尬地挤出一个苦笑:“喜公公见笑,幼时家里实在穷,没念过书。”

“有限的几个字还是进宫后偷偷学的,不会的字我都用画画代替。”

其实大魏没有不允许太监识字的规定,但很多太监还是藏拙,就是识字也装得不识字。

随喜跟着李福认了不少字,这时候自己也不打算暴露自己。

于是只在自己看不懂的一些地方让常贵给自己解释一下,硬是凭借自己的记忆把这些东西记下来。

这会儿他才对师父说的,在宫里有个好记性能救命这句话有了深刻理解。

随喜一边翻看,一边听常贵解释。

两人看完一本册子,窗口已经透出清晨的微光。

随喜将册子收进袖子里:“常公公今天就到这儿吧,咱家要去伺候皇上上朝了。”

“喜公公,喜公公——”

随喜看着常贵欲言又止一脸祈求的样子,知道他想问什么。

叹了口气,道:“常公公,皇上一向赏罚分明。

有了你这份东西,我想你家人的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至于你——咱家不敢说。”

只听家人能逃过一劫,常贵已是心满意足。

他跪下给随喜磕了个头,道:“喜公公,我常家二十多条人命就在您的手里了。”

“常贵代他们给您磕头了!”

随喜忽觉有些心酸,毕竟大家都是奴才。

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于是哑着嗓子道:“起来吧,你我都是奴才,你也不必跪我!”

“咱们这些没根儿的人,为了家里人,是怎么都愿意的。”

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今日早朝张涛没来。

“皇上,张相告假了。”

吏部尚书奏道。

“嗯!”

昭帝点了点头。

“张相家里出了事,告几天假也是应该的。”

“众位爱卿有事各自奏来吧!”

“皇上,眼看汛期将至,黄河沿线的堤坝也该加固了。”

“还有那边的钱塘江一带,堤坝都需要加固。”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吕高年。

“吕大人,堤坝年年修,户部可出不起这银子!”

新任户部尚书靳邦没好气道。

他上任不到一年,是昭帝从地方上提拔的,十分敢说话。

“靳大人,不修堤也可以。”

“只怕到时候户部更拿不出赈灾的银子!”

“你!”

靳邦有些气愤。

“工部年年修堤,也没见有什么用!”

“翻看户部历年账册,我看哪一年赈灾的银子也没少花!”

“靳大人,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

昭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两个尚书斗嘴。

在看了那些账册之后,昭帝再上朝,坐在龙椅上感触与之前相比大不相同。

在以前,他可能会认为这些人都是为朝廷为百姓考虑,只是大家立场不同。

可如今,看着吕高年那副振振有词的嘴脸。

昭帝恨不得立刻撕下他的面具,将他抄家,全家流放。

“靳爱卿,你稍安勿躁。”

“今年,无论是修堤的,还是赈灾的,银子自然会有人出。”

“其他各部,还有事吗?”

“禀皇上,盛夏将至,南边各营驻军的消暑银子也该准备了。”

这是兵部尚书娄敬。

昭帝心里一阵冷笑,依旧是那句话。

“娄爱卿,银子会有的。”

一场早朝下来,无非都是要银子的。

昭帝心头一股怒火压了又压才没发作出来。

散了朝,回到紫宸殿。

昭帝看见皇长子赵基站在殿门口,这才想起来今天安安还要来给他针灸。

于是转头问身后的随喜,“随喜,安定县主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