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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上的车驾回宫之后,王振恭恭敬敬的进入祧庙内,沈王还哆哆嗦嗦的跪坐在地上,王振赶紧上前扶起沈王,“沈王殿下,臣这就送您回馆舍。”

回去的车上,朱佶焞终于是缓过来了。他拿着朱祁镇扔给自己的《黄册》,自言自语道:“好你个宋常,我在潞安可对你不薄,现在竟然敢出卖我,看我回潞安不收拾你。”

曹鼐这段时间一直在重新修订潞安的《鱼鳞册》,那些属于沈王的土地,曹鼐都空出了位置,等待着皇上后续的分配。

沈王朱佶焞被朱祁镇叫到京城去背书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晋王和代王耳朵里。晋王有些惊慌失措,毕竟小朋友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代王则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现在仅存的亲王中,就老爷子辈分最高。

朱桂认为,像自己这种,当今圣上曾祖级的亲王,再怎么样小皇上也要给那么几份薄面。他准备看看皇上怎么处置沈王,到时自己准备再给皇上上一份奏疏,请求减免沈王的罪责。只要沈王没事,他们这些藩王就都很安全。

朱桂不愧是见过风浪的老狐狸,建文元年朱允炆削藩。老哥性格暴躁,要找他的茬简直是信手拈来。建文帝随便找了个罪名就把他给废了,结果世事难料,朱老四南下靖难,赶走了建文,给兄弟几个长了回脸。这才重新恢复了朱桂的王爵。

众所周知,好人往往只擅长一面,而人渣往往是全方位发展。朱桂正好就属于典型的全方位发展型人才。连朱老四这种“暴徒”都看不下去了,给自己的这位凶残老弟罗列了三十二条罪状,召朱桂入京。

咱们的代王居然不鸟朱老四,去都不去京城。结果到最后朱老四也没把他这个好弟弟怎么样。革了他的三个护卫,还在永乐十六年给他恢复了,可见这个朱桂能嚣张成什么样子。

虽说朱桂性情暴躁,但一点都不傻。当他知道皇上把沈王召进京之后,就猜到了皇上可能要对藩王们的财产动手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凭本事抢的,哪能说吐出来就吐出来。

朱桂的大格局全都用到了自己的自私自利上,他很清楚,一旦沈王被皇上严惩的话,就等于打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一开,日后他们这些藩王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所以他们藩王才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朱祁镇等待着沈王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没过两天,沈王的答复来了。皇上看到沈王给自己上的奏疏,气得差点没把龙书案给掀了。

沈王在奏疏中说道:现在潞安的这些流民,自己可以帮皇上收留一部分,具体估算的话可能就是一万户人家左右,而且自己只能拿出十万石粮食救济灾民。其他的自己就实在是帮助不了陛下了。

朱祁镇叫来王振,拿着沈王的奏疏给他看,“那天你送朱佶焞回去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

“那天臣让他好好思考思考,要站在国家的层面为陛下分忧,沈王当时也是一直连连称是。”

“还帮我收留,还只收留一万户,他当朕是傻子吗?今年糊弄过去,明年就把收留的百姓给驱逐了,又让百姓四处流窜。”

“陛下,臣认为让他们自己给出答案,不如陛下直接给他们答案。”

“朕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沈王,朕不对他重拳出击,他还真不把朕的话当真。”

沈王的奏疏早上送上去,下午就的到了回复。沈王朱佶焞,因私占土地、剥削百姓、逾制、触犯《皇明祖训》等十二项大罪,被判抄家并废为庶人,送到中都凤阳守灵去。宣读圣旨的太监,刚刚读完,沈王就昏了过去。

消息传回山西,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代王朱桂。

他赶紧给皇上上疏:沈王不外乎就是抢占了些百姓的土地,罪不至夺爵。皇上是否对沈王的处罚过于严苛了。请求皇上能够看在他是你“爷爷”辈的情况下,仅收回他抢占的土地,让他闭门思过就可以了。

这封奏疏仿佛就像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浇上了一桶98号汽油。火焰都不是剧烈燃烧了,而是爆燃出了一个蘑菇云。朕是皇上还是你是皇上,就因为你朱桂是朕曾祖父那一辈的,你就要教朕做事?

不服是吧?下一个就收拾你。

朱祁镇找来周忱,“朕准备免除这些藩王不纳税的特权。以后无论是谁的土地,都要按照制度交税。”

“陛下,臣认为如果要这样治理藩王们私占的土地,可能受苦的就全是百姓了。”

“此话怎讲。”

“陛下,如果要求藩王们按照朝廷制度来上缴税赋,若藩王们拒不上交,地方官员能把他们怎么样呢?很有可能地方官员只能把超出的份额全部下放到老百姓身上,这样百姓的税会交得越来越多,这样反而是好心办坏事了。”

“那怎样才能让他们把土地还给百姓们呢?”

“陛下还记得当初臣的建议吗?其实可以把一些朝廷专卖的权利让给藩王们。以此赎买他们占有的土地。”

“嗯~此事朕以前已有所考虑,这不妨也是一个解决办法,容朕再考虑一下。”

京城里,朱佶焞被废之后,立刻就被装上马车,带去了凤阳。朱祁镇随即给曹鼐下令,沈王一家全部废为庶人,迁往凤阳。在王府里战战兢兢待了两个月,终于等来了最后的审判。废为庶人。

一家老小哭哭啼啼的登上了去凤阳的马车。

接着锦衣卫便进入王府开始查抄、封存、记录沈王的家产。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月,果不其然光黄金就抄出来五千多两,白银八万多两,粮食一百多万石,还不包括其余各种精美绝伦的器物、书画。

一个小小潞安府,简直是被沈王一家掘地三尺,连最后一滴油腥都给榨干了。相比于朱佶焞的敲骨吸髓,被卖到官合山当矿工的倭寇都显得是如此的温情脉脉。幸好沈王还不敢向未来收税,不然就以沈王的尿性,铁定把税提前收到大清都亡了的时候。

朱祁镇终于还是对自己的亲戚砍下了收割的第一刀。这一刀虽然砍得是沈王,但是刀光却把其他藩王吓个半死。

远在西安的秦王,主动向朱祁镇清退了八百顷土地,近在太原的晋王也吓破了胆,向朱祁镇上缴了五百顷土地。唯一只有代王朱桂,对皇上不服不忿,嘴巴不干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