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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也没有给王振过多的解释,就让他回去了。但是皇上夜里还是辗转反侧,他还是担心:这王振会因为害怕受到牵连,而病急乱投医。万一出了岔子,走漏了风声, 后果不堪设想。

王振宁愿挨一刀进宫当宦官,也不愿意在家乡安安稳稳的当学官。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心中的抱负,能够不顾世人的白眼和歧视,即便此后自己与妻子儿女也将天人永隔,他也愿意。就因为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上辈子王振做到了,土木堡之变的屎盆子全扣到了他的头上,确实做到了名留青史了,却是遗臭万年的那种。这一世,虽然王公公再也不能像上一世那样,独掌大权,权倾天下。但是他心中的那股抱负依旧没有消失。

朱祁镇在记忆中,不停的搜寻着,这位让他又爱又恨的宦官。作为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能够像自己的偶像一样,成为一个能够锐不可当,横扫大漠的将军。或许,把真相告诉他,对这个计划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朱祁镇做出了决定,选择信任这个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王伴伴。这里插一句,王振的偶像就是大明历史上,号称远迈汉唐的明成祖永乐皇帝。

第二天,皇上一早就把王振又叫到了乾清宫。

朱祁镇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王振。其实如果王振一直惦记这个这个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万一哪天他一不小心失言,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那曹吉祥就完蛋了,现在曹吉祥是任务的关键,所以他还不能死。

见到一脸茫然的王振,朱祁镇把自己的计划和曹吉祥的用处统统的都给王振说清楚了。这下王振内心的疑虑才解开,“原来陛下心中竟有如此宏大的战略。”

“这可是大明朝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王伴伴你一定要切记,此计划只有朕还有你和周阁老知道,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这可是灭族的大罪。”朱祁镇把“灭族”二字说的很重,边说还边看了王振一眼,王振赶紧跪下磕头,发誓自己绝不会泄露。

“王伴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朕就需要你去办件事。”

“陛下请讲,臣在所不辞。”

“既然曹吉祥向你求助,朕决定将计就计,你去告诉曹吉祥,朕具体多久开始彻查还不知道,这件事很难办,让他提前想好退路。”

“遵命陛下。臣写好密信再交由陛下过目。”

“好,切记,此事机密,绝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从乾清宫出来之后,王振心情愉悦,心里不停的想着:如果此计成功,自己不就成为了消灭瓦剌的功臣,岂不是要封侯拜相了。内心那个横刀跃马的王振又出现了,想着皇上给自己安排的任务,王振迅速的回到府里。

大同的曹吉祥最近过得可真是糟心,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只等着它随时落下来了。曹吉祥整日就和曹钦在一起密聊,讨论接下来的对策。这时候反而曹钦这个愣头青的思绪更清晰。

“义父,如果朝廷的官员到了大同来清查,我们先想办法贿赂他,如果买通不了,大不了咱们就逃到瓦剌去。”

“你想的简单,我们怎么逃。你连瓦剌在哪都不知道,你以为草原上像大明一样有条条大路吗?”

“我手下还有近千人的鞑官,有他们在我们怕啥。”

“就这些鞑官,天天跟着你花天酒地,你指望他们能跟随你去草原?天真,到时候,不把咱们俩的项上人头拿去请赏,就不错了。”

“义父,照您这样说,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现在还不确定,王公公还没有回信,想必他一定会帮我们想出路的。”

“如果王公公也没办法,我们不是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这也不一定,只要我们能和瓦剌太师谈好条件,让瓦剌人到大同城外来接应咱们,你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和也先能谈什么条件?”

“你想,这也先想要的是什么,他不就是想要南下寇边吗?不然他买这么多铠甲、武器干啥。如果我们能够帮助也先攻击大同成功,用此功劳换一个在瓦剌衣食无忧的位置,肯定是没问题的。”

“也先为何能相信咱么呢?他就不怕我们给他设陷阱吗?”

“你傻呀,我们的目的是要投奔瓦剌,我们要是骗他,我们还能够去瓦剌吗?”

“可是义父,大同的防御固若金汤,他们敢来吗?”

“这就看我们能否里应外合了。你看也先在甘肃和宁夏都吃了亏,再往东就是咱们这了,现在东边还有脱脱不花和兀良哈。也先不可能从他们的地盘南下。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和瓦剌人配合,大同就是一个最好的地方。”

此时两人已经基本敲定逃跑的对策,一旦东窗事发,除了反向操作投瓦剌,别无他法。就在这父子二人还在左右摇摆的时刻,王振的密信送到了大同。

王振告诉曹吉祥,此时朝堂上宦官集团还在与文官集团极力的争辩,但是清军这个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是现在两方势力还在相互打着口腔体操拖延时间,但是最终结果就是皇上一定会派人来清查。

王振告诉曹吉祥:此时事关重大,皇上已经下了决定。我没办法能够保下你了,但是我一定会为你争取时间,你们一定要提前安排好后路。

曹吉祥知道,王振所谓“后路”的意思,毕竟他自己也收了自己不少的孝敬。一旦自己遭殃了,王振也一定跟着自己受牵连。所以王公公的意思就是,我给你拖时间,你想办法:风紧!扯呼!

曹吉祥对于王振的回答谈不上感激也谈不上憎恨,这是王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极致了。要怪就怪自己点背吧。

王振的回信彻底击碎了曹吉祥希望能够平安落地的幻想。既然如此,叛逃瓦剌就必须提上日程了,必须要在朝中得出结论的时候,安排好一切。不然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可就等着这父子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