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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曹钦就住进了土城里,再也没有回过大同。钱钦的锦衣卫全程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二月底突然曹钦回到了大同曹吉祥的府邸,这使得从钱钦有所警觉,钱钦已经收到了皇上的密信,猜想瓦剌的大军已经出动。

现在曹钦突然回到了大同,钱钦判断,应该是也先的大军已经离着大同不远了,此时此刻曹氏父子都在城中,再不动手,可能就要陷入被动了。钱钦没时间向皇上汇报,只能自行决定,先下手为强了。

钱钦走进了位于城北的军营中,这是钱钦作为巡抚以来第一次来到朱冕的大营里。对于这个皇上的大舅子,朱冕平时也就在宴会上和他喝喝酒吹吹牛。钱巡抚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一副呆头呆脑没睡醒的样子,除了今天。

朱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肃的钱钦。钱巡抚来到朱冕面前,拿出了皇上的圣旨还有尚方宝剑。朱冕大为吃惊,赶紧叩头接旨,这时候,钱钦才把皇上的大计告诉给了朱冕,包括自己在大同的任务和收集的情报。

朱冕在吃惊之余终于解除了内心的疑惑,“您这一说我才明白过来,二月十九,塞外的夜不归就已经发回消息,在赤儿山发现了几百人的蒙古骑兵队,但是不确信是哪个部落的。我当时还在猜疑,现在就可以下定论了。这就是瓦剌的斥候。”

“瓦剌大军不日将抵达大同,昨日曹钦已经从土城回到了大同府邸,想必是已经与瓦剌人取得了联系,还请总兵大人助我一臂之力,今天就派兵抓捕曹氏父子二人。”

“事不宜迟,钱巡抚有何计策?”

“今夜我将在家中设宴,邀请曹氏父子前往。朱总兵派一队人马在我府上埋伏,同时派另一队人马包围曹氏府邸,决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嗯~就按巡抚大人说的办,今夜我在城门落锁之后,会派兵巡城,做到万无一失。”

双方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钱钦便回到府上准备去了。下午,钱钦的使者来到了曹吉祥的府上,说自己最近才从京城找了一个唱戏的班子,今晚设宴请曹氏父子,还有朱总兵他们一同到府上赴宴。

曹吉祥和曹钦的神经正在高度紧绷的时候,突然收到这个消息,两人不寒而栗脊背发凉。曹钦问曹吉祥:“义父,咱这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宴请我们,这钱钦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府中还有几百鞑官,要不咱们直接冲出城去吧,反正现在瓦剌大军已经到了丰州了。”

“别冲动,我觉得这钱钦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义父,都这个时候了,安全要紧啊,管他知不知道呢。”

“现在如果我们就提前叛逃,明军必然会在长城沿线做好了防守,一旦瓦剌无法攻入,也先会善待咱俩嘛?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与太师之间的协议了嘛。”

“要不就您就称病不去吧。”

“我早上在衙门里还见了钱钦一面,现在称病不免引起他的怀疑。而且如果钱钦真的要对付我们,就城中朱冕的三万大军,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走得掉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只有赌一把了,我相信钱钦没这个能力。他一个纨绔子弟,每天就知道喝酒听戏,他能干出什么事。”想到钱钦那个白白胖胖的样子,曹吉祥的脸上就露出了一脸的不屑,“不过,今天你就留在府上,随时准备着。一旦亥时(晚上十点)我还没回府上,你就带人冲出城去,只要你在瓦剌,他们就不能拿我怎样。”

太阳落山,曹吉祥带着几个随从,从容的来到了钱钦的府上。一进门就见到宾客满堂,戏台都已经搭好了,见到曹吉祥,钱钦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见到如此场景,曹吉祥才放下心来,果然只事一场简单的宴会而已。

钱钦把曹吉祥迎进了屋里,看座上茶。钱钦坐了下来,突然一反常态义正词严的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皇上对曹大人不薄。把曹大人从一个司礼监的小官,直接提拔到了大同的镇守,可是怎么换来的却是曹大人的恩将仇报呢?”

屋里的暖炉丝丝的冒着白烟,曹吉祥的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落下,心中千万个的不解,他始终没想明白,这个人畜无害的钱钦,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秘密的。除了曹钦和几个亲近的随从,谁也不知道他们联络瓦剌的事情。

见曹吉祥迟迟不说话,钱钦双手一鼓掌,从里屋冲出来了十几个全身披甲的卫士,为首的就是大同的指挥佥事郭登。曹吉祥身后的几个侍从手刚摸到刀把上,身后几个弩手就举起了弩机对准了他们。

钱钦背着手,站在郭登身旁,小声说道:“悄悄的拿下,后门有运货的马车,迅速的把他带回军营里。”

郭登抱拳行了个礼,一挥手,武士们上前就把曹吉祥和随从们给按住了,然后几人就被困成粽子一样被秘密的送回了朱冕的军营里。

院里的客人们都还不知道钱钦在屋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办完了一场鸿门宴。在送走郭登之后,钱钦才从屋里推开门走了出来,院子里的宾客们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等着一会戏台上的好戏。

钱钦来到宾客的面前与大家抱拳行礼,仿佛刚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夜里,钱钦府邸的好戏准时上演,宾客们吃着佳肴、喝着酒、看着戏,却不知大同城中即将上演另一场精彩绝伦的压轴好戏。

此时此刻为了不惊扰曹钦,石亨带着一队明军悄悄的来到曹府的附近,他们并没有直接围住曹家的府邸,而是用拒马巧妙的把曹府出入的街道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就等钱巡抚那边下令,他们立刻就攻入府中,控制人质。

曹钦躲在府中,早已让手下的鞑官们整装待发。无论怎么说,曹钦毕竟是天天和蒙古人混在一起,自身也有那么股子蛮劲,所以也算得上半个武人。作为一个武人多多少少都还是由些第六感。

曹钦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还差半个时辰就要到亥时了,然而曹吉祥那边却始终没有消息,他忍不住了,决定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