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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秋水阁散去,梁潇潇与苏双儿并肩而行。

“姐姐,你以后还是少做这些抢着出头的事。”

“怎么就算抢着出头了?你不说话,偌大的宫殿里有谁会注意得到你?”

“可咱们毕竟人微言轻,璃昭仪脾气又火爆,惹急了她只怕日后没有好果子吃。”

“你总操心日后日后,前怕狼后怕虎,难道你就真的甘愿一辈子做个末等的答应?”

“可谋出路也不是这样谋的,虽说眼前洛妃娘娘与咱们密切了几分,若真陷入险境,她不一定能帮咱们。”

“我看你就是多年前在太子府里被人给欺负怕了,这么胆小。”

听到这儿,苏双儿不想再多劝,沉默着。

“苏答应请留步。”

回头一看,是洛妃身边的丫鬟。

“请问姑娘有何事?”

“我家主子请苏小主略微留步,她有几句话要奴婢通传给小主。”

“单叫她没有叫我?”梁潇潇满脸不可置信。

那丫鬟摇摇头,自己个儿添了句:“夜黑风高,娘娘说梁答应喝了酒,回宫路上仔细脚下。”

这时梁潇潇心中火冒三丈,置气地瞪了苏双儿一眼,转身离开。

见她人走远,苏双儿以为先前洛妃安排到自己身上的计划就要展开了,正准备随她而行,不想丫鬟只是歉意道:“我家娘娘说了,今夜皇上是去看望生病的华音公主,大抵是不会上套的。”

“那……那娘娘的意思是?”

“那件事以后再议吧!请小主回宫好好休息。”

“是,有劳姑娘走这一趟。”

“话已传到,奴婢先走了。”

“嗯。”

“主儿,这可如何是好?”苏双儿身边的婢女问道。

只闻得苏双儿叹了一口气:“洛妃娘娘肯为我出个主意已是万幸,她说不行,我也只能听着。”

两人慢慢朝百秀宫而去,不料到了一拐角处,梁潇潇跳了出来:“你们鬼鬼祟祟议论些什么事儿?居然还背着我。”

“姐姐你不是先回宫了吗?”

“亏得当初还是因为我你才与洛妃娘娘攀上关系,如今居然撇开我,你闷葫芦似的,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屁,也不知她瞧上了你哪点好。”

“姐姐你就别挖苦我了。”

“好,你不说是吧?小满你说。”

“回梁答应,真没什么事儿。”

“你也学着你家主子开始对我哄哄骗骗?”

“这……”

“姐姐你莫怪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走,咱们回宫。”苏双儿说着,便挽起了梁潇潇胳膊,“今夜也算是吃饱喝足,咱们回去好好泡个脚解解乏,好好休息。”

梁潇潇的性子是个不依不饶的,可她也清楚苏双儿嘴巴严得很——她不想说的话即便是用戒尺撬也不一定撬得出。

因此只是气鼓鼓地将胳膊甩开,跺跺脚自顾自往前走了。

……

兰若宫内,祝桃雨正守在华音床榻前,不时用手摸摸她的额头,见高烧退去,这才放心。

“你家娘娘呢?”

“回皇上,在小公主殿里。”

“她不知道朕要来吗?”

“太监先前已来通传了,可娘娘担心小公主得紧,一直守着,因此没有沐浴更衣前来接驾。”

“嗯。”

“那要不奴婢现下去请娘娘来?”

“不必了,正好朕也去看看华音。”

梵昭放慢了脚步往里走,掀开珠帘,只见床榻边有一抹憔悴的背影。

“你如今这个样子倒是有些为人母的派头了。”

“皇上。”祝桃雨站起来准备行礼。

“不必了,华音如何?”

“两个时辰前喝了药,哭了好一阵儿,这才终于睡安稳了,太医说连续服药几日,无大碍。”

“嗯,太医既然都如此说,你也放宽些心。”

“那药苦得连妾身都喝不下,华音才这么小,看着她小脸通红,还被药给呛到,我心里真是自责极了。”

说罢,祝桃雨抬手抹抹眼角的泪。

梵昭才注意到她脸上妆已花,鬓角处大约是流汗太多,有脂粉斑驳之痕。

她如今的样子倒是令梵昭心头一软,仿若昔日那个脾气温温软软、善良娴静的阿桃又回来了。

于是一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耳垂:“华儿已睡,这儿交给奶嬷嬷们伺候就行,你瞧瞧你累得妆都花了,先去舒舒服服洗个澡,咱两也歇息吧?”

“好。”

寝殿内,梵昭正在看书,祝桃雨沐浴更衣完,素着一张小脸进来。

她讨好地坐在床沿边,往梵昭肚子一靠:“皇上可许久没来臣妾这儿了,看来是不思念我们母女二人。”

“怎会不思念,若朕不思念前阵儿还眼巴巴往兰若宫送来这么多东西?”

提起这个祝桃雨便气,前些日子是华音生辰,满一周岁按理来说本应大办,可自打入夏过来,华儿身体总三天两头出些小毛病。

因此她托了自己母亲祝刘氏特意回了趟老家,找那个算卦很准的周瘸子算了算,人说华儿生来富贵,幼时常有些小疼小病是为了抵住水满则溢,年幼时需得事事节俭,只当个寻常人家的家生仆童养着是最好不过。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祝桃雨哪儿舍得华儿受罪,一应照料皆如往常般精细,忍痛回禀了皇上不为华儿办周岁宴已是最大妥协。

“朕前些日子命工匠特意打的吉祥如意锁你没给华儿戴?”

“华儿年岁还小,皇上赏赐的那些金银珠宝对她来说太贵重,小孩子只知吃饱穿暖,哪儿懂得欣赏什么金银玉器之美,待她再长大些给她戴也不迟。”

“嗯。”梵昭点点头,抚摸着祝桃雨的秀发,“先前你怀胎十月脾气渐长,如今倒是稳妥多了。”

“女子有孕自然情绪多变些,何况那时皇上刚得了几位新入宫的美人儿,妾身只怕自己年老色衰不得皇上宠爱。”

“朕从不是见色忘义之徒,你我青梅竹马的情谊又岂是他人可比拟。”

“那……那璃昭仪呢?”

祝桃雨虽近些日子深居宫院不常走动,可前阵儿花月吟接连侍寝的消息她却知晓。

“朕……也很喜欢她。”

女子听得这话,垂眸,烛火照耀睫毛在她眼底形成一片阴影,她忽想起前阵儿母亲同自己说的话:指望男子专情,不若指望葡萄藤上可结出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