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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合宫这番闹剧自然是瞒不住,到了快用晚膳的点儿满皇宫都知晓了。

“真的?”梵昭放下毛笔,问。

“千真万确。”

“这璃昭仪一下子进了慎刑司,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看来朕得再物色个人管着后宫诸多事情。”

“是,如今齐小主病了,空闲着的唯有方小主和范小主,皇上要考虑她两?”

“方嫣倒是稳重,只可惜性子太软,人家不欺负她都算好的了,她如何管得下。至于那范才人,也是个性子直、心无城府的,更不合适。”

“那皇上的意思是?”

“你不是说今日欣合宫的风波是孙姵娇给平定的吗?依朕看她就十分合适。”

“是。”洪广笑笑,内心深感赞同,孙姵娇如今已四十五六,自十来岁进宫一路摸爬滚打至今,就连太妃许氏也称赞过她的才能,“可……咱们自开国以来并无女官统管后宫的先例,只怕太后那边不会同意。”

“这也是没了法子的法子,既然太监里有大总管,为何后宫六局不可有?我看就封她为六局统管吧!朕拟个诏书,你传过去。”

“是。”

“皇上,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

“那花穗也不知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方才与她夫君一道到了那儿西角门,说是想进宫看望姐姐。”

“哼,她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想来也是,这后宫中谁人不养几个眼线探子,恐也只有我那表侄女没有这般做派了。”

乍然听梵昭提起宁岁巧,洪广还有些感到意外,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宁小主年纪还小,又有皇上和太后撑腰,自然用不着养探子那一套。”

“听你这意思是说旁的嫔妃没有朕和太后撑腰,日子难过了?”

“天地良心,老奴绝无此意。”

“不过说回那钱氏夫妇,如今如何?”

“他们来得晚,凑巧遇见城门快落锁了,于是侍卫便回绝了二人,那二人也是好说话,没吵没闹便走了,后来侍卫恐自己擅自做主耽搁了主上大事,实在不放心,才将此消息又告知了老奴。”

“嗯,回去便回去了吧!你同各城门都打声招呼,不论是今儿个,明儿个,还是后日,总之但凡是钱府的人来,朕一律不见。”

“是。”

“那若是张子辽张太医的亲眷求见呢?”

“也是一律不见。”

“是。”

“慎刑司那边可审问出什么了?”

只见洪广苦着脸摇摇头:“璃昭仪不肯配合,长孙喻也拿她无法。”

“若是她真与张子辽勾结,这个昭仪便是当不得了,有什么可怕的,朕亲自去会会她。”

很快天子的轿辇便到达了慎刑司门口,长孙喻闻讯赶来。

“参见皇上。”

“不必拘礼,璃昭仪呢?”

“单独关在牢狱里。”

“你带路,朕去看看。”

“是。”

牢狱之内,花月吟歪倒在太师椅上,将双脚抬到那桌面上抖着腿。

乍然见梵昭来,她急忙换上一副娇弱样子,哭哭啼啼道:“皇上,你受贱人蒙骗,害得妾身好苦啊!”

“苦?我看你方才不是挺逍遥自在的,怎的?在自己宫里没趣儿,来这慎刑司称大王来了?”

“皇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难道要看着妾身衣衫褴褛、满脸惊恐,皇上才觉得妾身可怜吗?”

“张太医说他是受你指使,这话你是认还是不认?”

“自然不认。”说到这儿花月吟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为自己找补,“总不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妾身承认他确实收到了我花氏一族给的不少好处,可那是因为我小侄女体弱,平时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经常找他帮医治,为表谢意才……”

“为表谢意所以送了千两银钱,美妾无数?你这谢礼也太丰厚了些,什么时候也这样谢谢朕?”

“皇上。”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日见你是希望你能说实话,莫要给自己难堪,若还不如实招来,下次用刑了可别怪朕薄情寡义。”

“呸!你就是受了那些贱人的撺掇,所以才这么不信任我,这么怀疑我。”

这话吓得一旁听着的长孙喻心怦怦跳——素来听说这璃昭仪天不怕地怕不怕,如今倒是见识了。

“将门打开,你们都下去吧!朕与她单独谈谈。”

“是。”

“皇上。”花月吟朝梵昭怀里依偎过去。

却被梵昭挡住:“你可知谋杀皇嗣是死罪,你这般,朕即便是念着旧情也救不了你。”

“可妾身说了妾身没有,跟了你多年,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何时哄骗过你?”

“若是没有,那张子辽为何那般说?你与他素来无冤无仇。”

“他明知自己是死罪,临死了想拉个垫背的也未可知,再说皇上又怎知他心里不是恨极了我?你也知晓我平时在宫里随意惯了,看谁不顺眼也想咒骂一番,没准就是因哪次我出口伤着了他,所以他怀恨在心呢?”

看着她哭天抹泪、楚楚可怜之态,这一刻梵昭的心居然有些动摇,他忍住自己想去将跪坐在地的她扶起的冲动,淡淡道:“朕会让慎刑司对张子辽用刑,若几番折腾下来他仍一口咬定此事与你有关,那朕便不得不查了。”

“所以妾身这些年与皇上朝夕相伴,终究敌不过旁人信口雌黄的诬陷吗?”

“是不是诬陷你自己心里应是有数,还有一事朕要告诉你,你那个所谓混迹江湖的哥哥朕已知晓了他的身份,他叫江恙对吧?是十九门掌门人?这件事为何这些年你一直含糊其辞不肯向朕如实道来?你究竟藏的什么心思?”

听到这儿花月吟彻底慌了,眼瞳微微放大,满脸的泪:“皇上在说什么?妾身为何听不懂?”

他却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睨着眼前这位美艳动人的女子,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朕是真不懂,朕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究竟是他更重要还是朕更重要?为何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却事事都依赖他来帮扶你照顾你?想必年初朕带沈才人去往骆城途中她在行宫险些遇刺,也是你的功劳吧?”

“不,不,皇上,你怎么不相信我?”

“你一个阴谋接着一个阴谋,一个谎言套着一个谎言,让朕如何相信你?”

说到这儿,他眼眶早已通红,犹如一只暴躁的兽,抬起手想要打她,却又终究狠不下心。

眸光变得愈发阴鸷了起来,嗟叹道:“你好自为之。”

随后愤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