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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溪看着李清延这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虚伪又恶心,以前竟然对这种人有好感,又是想刀了作者的一天。

想想书里他的结局,沈鹿溪就觉得解气了,无非是孟楚玉的踏脚石而已,为了她,科举落第,婚事儿也没指望,凄惨回了老家。

那个意气风发,想要恢复家族荣光的少年,最后是留下落寞的背影,让人唏嘘。

又是一个慕容复,为了复国牺牲一切,最终小丑是自己。

李清延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嘲讽,还有一抹同情,心里很不舒服,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睛了。

孟楚玉有些失望,也不演戏了,冷冷道:“表哥,你真是让我失望,算了,我回去了,你自己逛吧。”

“小玉,别走,我没有说不帮你,你等着看表哥给你出气啊!”

没等李清延发作,沈鹿溪又一波输出,“我看你俩眼睛才是出气的,什么表哥表妹的,情哥哥情妹妹吧?

这是亲上加亲,要结亲的表兄妹吗?那恭喜你了,有这样骄纵愚蠢的表妹,下半辈子够你受得了。

你想怎么出气?打我一顿?

来啊,我就站在这儿,不怕告诉我,我三岁还不会走,从小缺钙,骨头脆弱,你动我一指头,我下半辈子就讹上你了,有种你就试试看。”

看热闹的百姓们:“……”

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算是威胁吗?

突然就笑起来,能光明正大讹人的,也是个有趣的小子。

李清延从小苦读诗书,学的是君子礼数,圣人教诲,哪儿遇到过这么无赖的人。

君子可欺之以方,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对上小人,玩儿死他他都没法子。

“你,你无耻。”

“你有齿,敢咬我吗?”

沈鹿溪抖着腿儿,长的挺清秀的,竟然是个小痞子!

孟楚玉已经不抱希望了,转身就走,李清延想去追,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沈鹿溪,气的来回转圈。

“别转了,拉磨了,磨磨唧唧的,趁早回老家去吧,京城妖风大,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鹿溪最后警告他一下,看他挺可怜的,可是他要是执迷不悟,当自己没说。

“你跟我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对我啊!”

李清延活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他这种人,打也不敢,骂也骂不过,真的要气死了。

“你搞搞清楚,不是我要针对你,是你强出头啊,想在你表妹面前装英雄,英雄不成变狗熊,能是我的错吗?

我都说了你可以动手的,打我啊,你不敢,怪我喽。”

沈鹿溪贱嗖嗖的样子,李清延真的忍不住要揍他,最终还是读书人的斯文,让他下不去手。

“呵,废物!”

沈鹿溪没了耐心,难怪只出来几章就落寞了,小炮灰啊!

转身要走,虐他都没什么挑战性,没意思。

“站住!是你欺负孟小姐呢,小子,报上名号来,想怎么死!”

孟楚玉不愧是女主,又遇到英雄救美的了,这次不知道是哪个炮灰。

“你哪个庙里跑出来的?人家情哥哥情妹妹的一起玩儿,你想当第三者吗?

瞧你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不缺好亲事吧?怎么这么不道德?你爹娘知道你给人当三儿吗?”

孟楚玉脸色一白,年轻公子一样脸色难看,看到了李清延,嗓子高了几度:“他是谁?”

李清延也狐疑问道:“小玉,这位公子是哪家的?自己家的事情,不好麻烦别人吧?”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李清延也是个绿茶,知道怎么让人误会的。

“别人?”

年轻公子感觉自己一腔热心喂了狗,就不该出头多管这个闲事儿。

孟楚玉眼睛一转,马上想好了说辞,道:“戚公子,你和我大哥是至交好友,一直把我当妹妹看,我也是把你当大哥一样仰慕的。

他是我表哥,我祖母的侄孙子,是亲戚,你们都是我的哥哥,为何不能一起帮我呢?

这个年轻人牙尖嘴利, 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张嘴就骂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沈鹿溪目瞪口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啊,都怀疑她是不是看过琼瑶阿姨的小说了。

这位戚公子竟然被她说服了,看着沈鹿溪,闪过杀意, 欺负小玉妹妹,就是他戚元武的敌人。

沈鹿溪眼珠一转,知道他是谁了,戚家是将门世家,他爹戚怀松擅长剿匪,被封为武陵候,在京师也是赫赫有名的人家。

不是戚家人脉多好,而是戚家有钱啊,剿匪可是肥差,每一次剿匪都是给家族积攒家底呢。

作为戚家的独生子,戚元武真是连皇子都敢打呢,标准的二世祖小霸王。

也是孟家打赏了郁家的关系,戚家也一样,都是支持秦王的铁杆儿,一来二去和孟家有了来往。

孟楚玉得意一笑,看他怎么死,戚元武的脾气她是见过的, 曾经当街把调戏民女的恶霸打断腿,都没人敢追究。

臭小子,敢骂自己,腿给他打折了。

沈鹿溪也在快速想着应对办法,要不,逃了吧?

只是戚元武身手了得,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想逃都难。

眼珠一转,突然笑了:“戚公子啊,久仰久仰,不知公子当面,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你知道我?”

“当然了,正直善良,风流潇洒,俊朗无双,侠义心肠,智勇双全,至仁至孝的戚元武戚公子,谁人不知啊?

我只是久仰大名,没有见过面,没想打公子果然如传闻的这般英武非凡啊。”

戚元武有个毛病,爱听人夸奖,也就是爱听人拍马屁,只要马屁拍的好,他就高兴,底下人都是马屁高手。

但是那些奴才拍马的词他都听腻了,现在被一个陌生人这么夸,他马上飘飘然,原来我这么优秀啊。

“算你有眼光,你怎么得罪我孟家妹子了?”

沈鹿溪道:“我这人啊,有一个毛病,爱说大实话,嘴贱了一下,这姑娘就不依不饶的,让她表哥揍我呢,我这小身板儿,挨得住你们一拳吗?”

“你说了什么实话?这是有点儿啊,怎么能是毛病呢?”

“诚实是优点,但是过分诚实,就容易得罪人了,也就戚公子您来了,我才愿意解释的。

这姑娘给人家许愿王八两枚铜钱,自己许愿一大堆还不算,还让她表哥一起许愿,我就看不下去了,替这王八累得慌,所以说了实话。”

戚元武瞪大眼睛:“孟小姐,你真的给人家俩铜钱啊?”

孟楚玉涨红了脸,她觉得给王八俩铜钱不少了,它又不会吃,还不是便宜了寺里的僧人们?

李清延也觉得索然无味,多大点儿事儿,竟然喊打喊杀的,无趣至极。

“表妹,你有朋友陪着了, 我要去买点儿书,失陪了。”

孟楚玉眼神冷了冷,“你去吧,读书为重,回去我会跟祖母解释的。”

只要怎么解释,就看她的心情了。

沈鹿溪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的。

这边戚元武也尴尬了,人家说实话也没毛病呢,这该怎么办?

孟楚玉能屈能伸,马上给沈鹿溪道歉:“是我不懂规矩了,这位公子快人快语,真性情,我给你赔个不是。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我怎没见过你呢?”

沈鹿溪道:“京师的年轻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的,小姐你要是真的都认清了,你是这个。”

伸出大拇指,满脸佩服,接着道:“别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三从四德,女红珍馐的,这位小姐整天盯着年轻公子看,也是不一般呢。”

孟楚玉腮帮子紧紧咬着,笑容都不自然了,前世挖了他祖坟吗?非要跟自己作对?

戚元武也觉得她不太对劲儿,只是说不出来,现在被沈鹿溪提醒,下意识后退几步,离着远远的。

孟楚玉很幽怨的他一眼,“这位公子,你对我这么大敌意,人家真的不知道哪里惹着你了,你要这么挤兑我?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就是了,戚公子,多谢你帮我,改日让我大哥亲自道谢。”

“啊,好,你走吧,注意安全啊。”

戚元武不想跟她待在一起,走了更好。

看她走远,下意思的擦擦汗,沈鹿溪突然拍他肩膀一下:“戚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没有,不是,你谁啊?咱们很熟吗?”

沈鹿溪很伤心,惊讶道:“我对公子仰慕已久,最佩服公子这样性情磊落的少年英才,以为咱们会是朋友的,既然公子不喜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就当咱们不曾相遇。”

“别,怎么称呼啊?以后就熟了,我看你也投缘。”

沈鹿溪故作高深道:“佛曰,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我们今生的一次相遇,真的是太有缘了。”

戚元武简直太佩服了,知己啊,恨不得当场结拜为异性兄弟了。

“我姓沈,沈三浪,戚兄,三生有幸遇到你。”

戚元武都不会说话了,只能道:“沈兄,走,咱们下山,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庆祝咱们的相遇啊。”

戚元如的小厮戚大山感觉自己要失宠了,这位沈公子太会说了,恨不得哪个小本本记起来。

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很简单,一起喝顿酒的事儿,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这不,酒喝到一半儿,两人就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了。

“沈兄啊,你这名字挺有意思的,三浪?为什么不叫一浪二浪呢?难不成你在家里排行老三?”

沈鹿溪道:“不,我排行老六,这个不重要,三浪这个名字含义很深的。

人生一世,总得浪一浪,快活自在,但是这个浪,得有个度,不管什么事情,一次两次叫浪,三次以上,就是作死了。

要不然老话也说,犯错一次两成可以原谅,但是第三次就是惯犯,就罪该万死了。

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就是这个意思。”

戚怀仁一拍桌子道:“沈兄好文采,是我遇到最有文采的,必须喝三杯,倒酒。”

沈鹿溪偷偷吃下一颗解酒药,华师父做的,效果很好,不说千杯不醉,灌醉戚元武不成问题。

喝高了,非要拉着沈鹿溪结拜,那就结拜吧。

两人还互相交换了信物,她得了戚元武的身份玉佩,没什么好送给人家的,沈鹿溪就把头上的木簪子给他了, 还是顺了沈澈的簪子。

喝到了天黑,两人依依不舍的告辞,沈鹿溪回了萧家,简单洗漱倒头就睡了, 戚元武太能喝了,哪怕自己吃了解酒药,也吃不消了。

赵巧儿已经回来了,听到动静,进来给她洗漱,看她的打扮,吓一跳,这孩子,怎么还穿男装呢?

鞋子上也有灰尘,赵巧儿想起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喜极而泣,她能站起来就好了。

给她换了衣服擦擦脸,赵巧儿才出去。

……

孟楚玉回到家,就去和孟老夫人李氏请安了,这么早回来,老夫人觉得不对劲儿,问道:“没有在寺里吃了斋菜回来吗?”

“孙女儿本来是想吃的, 可是遇到点儿事情,不得不回来了。”

“什么事儿啊?谁欺负你了吗?你表哥做什么的?没有照顾好你吗?“

孟楚玉摆摆手:“不是表哥,表哥很好的,很照顾我,是遇到一个不开眼的小子,骂我小气,我跟他吵了几句,扫了兴,就回来了。”

“你表哥没有帮你出头吗?”

孟楚玉:“表哥当然帮我了,只是表哥到底是斯文人,也不好意思跟人动手,骂人也不擅长,真的不怪表哥,怪我不该多生事端,应该隐忍的。”

孟老夫人心疼道:“你是我孟家唯一的孙女儿,那个不开眼的骂你,你让下人打回去就是了,你爹你兄长给你撑腰。

你表哥回来我教训他,斯文也看对谁,对这种无赖就不能客气了,打死了都不过分。”

孟楚玉感动道:“祖母对我真好,真的不至于,祖母千万别怪表哥,他只是有心无力,不是故意看着我被欺负的。”

老夫人眼神复杂,“你受委屈了,这个镯子给你戴着吧,你表哥那儿我会教导他的。”

“祖母,可使不得,这是祖母最喜欢的镯子啊。”

老夫人慈爱道:“最喜欢的镯子给我最喜欢的孙女儿,不是正合适吗?祖母的东西都是给你们的,我留着带进棺材吗?”

“祖母,别这么说,您长命百岁。”

两人祖孙情深,下人们都笑起来,纷纷打趣,屋子里一片温馨。

李清延进门,孟楚玉也不笑了,起身告辞,一眼都没有看他,让李清延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