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体乖巧地飘浮在明渺身边，球体像个半大的灯泡般发着淡淡的微光。
“我说，你都在这五六年了，母舰还不让你回去吗？”明渺对于光体的执着还是很佩服的。虽被“软禁”在早海，他却没什么不开心的意思。
光体幻化成了一个人类男性的模样，说着华夏语：“我的文明让我回去过，但我自愿留在这里。”
明渺想起了一年前他们故意放开屏蔽的试探，却没找到光体发射信号的具体方向。明渺经过几年的交流，也知道了在光体的文明中，主体生灵是一种类人生物，但他们对于一切生灵都很尊重，包括他们创造的“光体”。
但光体留在这里又探查不到什么信息，明渺不禁问道：“为什么？我可遵守承诺了，你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我想学习。”
“学习什么？你什么信息都收不到也发不出去。”
“和你们学习，人类文明的技术爆炸和你们几个人有很大关系。”光体顿了顿，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你们的灵能时大时小，生命力却大过我的文明见过的一切生灵。连虫族都比不上你们几个。”
虫族，那种游戏中嗜血的生灵吗？明渺记住了这个信息。
一道不可见光忽然射向了两“人”，明渺淡然地看着光体，等他破译。这几日，明渺都会撤去屏蔽，让光体和他的同伴联系。
是有些冒险，但也有很多收获。
片刻，光体的声音带着些许惋惜和遗憾：“据我们观测，水蓝星文明、莱瑟塔文明刚刚毁灭了。”
莱瑟塔文明，自然就是明渺他们说的蜥蜴人了。不知怎地，明渺对于这两个侵略地球的文明也有些同情。
他们可能是受了所在神界的蛊惑，明渺甚至觉得他们的神界，可能都已经被夷灵攻陷了。当然，明渺还是没有告诉这个善良的高等文明，关于神界的事。
“能说说是怎么毁灭的吗？”
光体模拟的人脸明显带着恐惧：“在人类时间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母星瞬移到了所在恒星表面……”
“殖民星球的生灵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夷灵附身，互相残杀后爆体而亡，无一幸免。”
夷灵这个名字是光体学着明渺讲的，他的文明也在很久以前发现了这种负性的灵气。
明渺想到了光体说过的星际联盟，好奇道：“包括在其他星球执行任务的水蓝星人和蜥蜴人吗？星际联盟中就没有能检测夷灵存在的文明吗？”
“是的，我的文明能发现附身生灵的强大夷灵。但……此次附身的夷灵大多灵气不高，我们也检测不到。”
针对性好强，即使被附身了也只对本星生灵出手……明渺对夷灵的认知又多了几分，他现在确定，夷灵背后一定有一个组织或者神秘存在。
“什么是夷灵哇？”一个稚气的女声从量子通讯器中传来。
明渺扶额无奈，AI技术的成熟也催生了大批人工智能。量子通讯器中的AI便是最先进的，可以随着每个携带者不断学习进化。她名叫“爱江”，还是李糖和方止力排众议决定的，说是什么纪念某个“人工智障”。
“光体，你能和她聊聊吗？”明渺想把这个呆呆的AI交给光体。说起来，光体也应该算是一种人工智能。
“你好。”光体倒是爽快。
“你……你好……”量子通讯器发出光幕，一个带粉色发饰、少女模样的影像表情灵动，有些怕生。
给光体打了个眼色，明渺放下通讯器就溜了。
像小泠和宫灵夕这种乖巧的他还好，但AI爱这种吵吵闹闹的他就招架不住了。但明渺没想过，AI爱江到底是跟谁学的……
神界，施心和龙水月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来到了丙鸢门。
“温姐！”隔老远，施心就甜甜地叫出声来，惹得几个正接任务的修士侧目。
宠溺地抚摸着施心阳光明媚的脸庞，温姐就把两人迎进了主殿。
喝着灵露，施心嗔道：“温姐，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太阳系啊？我都快闷死了！”
温姐轻笑道：“上次若不是守望者来报信，我们还发现不了那些弱小的神明呢。等孙前辈回来再说吧！”
神界强者差不多都随孙悟出游了，现在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当然温凤也有保护人类文明的想法。
龙水月没听说过守望者，美目不禁看向施心。
“对对，那个机器人呢？”施心想起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朋友”。
温凤成熟妩媚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恼道：“还不是无慧那个木……还不是无慧，人家刚来，他就把人家带去灵源空间了！”
施心和龙水月相视偷笑，她们都在温凤眼中看到了思念。
正欲说话，一团黑气突然出现在大殿前。
在施心和龙水月震惊的目光中，温凤狭长的眸子射出了金光。只在转瞬，那黑色灵气就被温凤以未知的手段抓到了眼前。
相当于玄仙境的施心，根本就没感知到这个夷灵的出现，可见他的实力之强。而这神出鬼没的夷灵却被温凤一招拿下了。
温凤皱着眉头，没等夷灵有所动作，一团金色火焰就凭空出现将之包围，片刻便焚烧殆尽。
施心两人都睁大了双眼，她们感知得到，这个火焰她们沾上可能就没命了。但温凤的控制极其细腻，两人甚至都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
“温姐，这……”施心很惊讶，夷灵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神界女王面前。
温凤望向殿外，满脸凝重，喃喃道：“看来白魄是对的，上一次，他们是来试探的……”
她叹了口气，看向好奇和震惊的两人，问道：“你们也见过几个文明了，发现了像你们一样的神修者了吗？”
龙水月摇了摇头，别说神修者了，有些外星修士的灵魂之力连地球普通人都比不上。而在地球，这种强度的灵魂，修炼是很缓慢的。
施心思考着答道：“除了那个什么者，我没遇到过。”
“那你们觉得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你们几个人都能修炼神修之法，还刚好凑在了一起？”温凤又问。
“温姐请说。”龙水月催促着，他们几人已经不只一次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平行宇宙、多维空间，人类文明现在是这么叫吧？我们叫异度空间。”温凤缓缓踱步，来到了窗边，抿着灵露解释道：“神界记载，宇宙形成之初，有无数个异度空间。但现在，已经很少了。据前辈们说，一共五十三亿个左右，而且还在快速消亡。”
“和夷灵有关吗？”施心忍不住问道。
温凤点了点头，继续道：“只要有生灵存在，就一定会产生夷灵。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无慧所说的更高存在所为。但异度空间太多，我们实在清理不过来。”
温凤无奈摇头，来到两人跟前坐下，沉吟道：“你们肯定也奇怪地球神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大能，这便是因为异度空间的存在。”
“异度空间的飞升者，会自动进入到我们这个地球神界是吗？”施心猜测道。
温凤满意地浅笑，看向施心道：“对，但也不是你们认知中的平行世界，它们千差万别。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类，我是唯一躲过夷灵的飞升者，本体是你们所说的凤凰。”
龙水月恍然大悟，她一直很喜欢温凤金黄色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觅雪的缘故。
“所以丙鸢门，多是本就能飞行的飞升者。而白魄，本体是灵体。至于无慧，本体和你们传说中的龙有些相似。”
说到这里，温凤又冒出了一股无名火，喃喃道：“这个木头，明明有空间神通，却领悟了时间法则，真是气死我了！”
两女没有插话，等待着温凤的继续解释。
“我们原本也不清楚，为什么你们会聚在一起，现在有了些眉目。”温凤眉头紧皱，缓缓道：“当一个异度空间没有了生灵，它就会消亡。而夷灵的灵气便会无视空间规则，奔赴到其它空间，从而加强其它空间的夷灵。这也是孙前辈成立宇宙组织‘序’的初衷，阻止各个异度空间的夷灵。”
“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聚在一起呢？”施心听得有些糊涂。
“除了明渺和龙姑娘，你们都是异度空间的转世者，在所处宇宙的生灵被夷灵消灭殆尽后，来到了这个地球。”白魄自虚空而来，淡淡答道。温凤注意到，他眼中的黑点完全消失了，双眸呈诡异的纯白。
施心还是不太明白，问道：“所以可以把我们这个宇宙叫做元始宇宙，是这个意思吗？”
白魄点了点头。
温凤给白魄倒了一杯灵露，接着说道：“但大多异度空间的飞升者，都会来到地球，所以地球神界的整体实力，是可知宇宙里最强的。”
温凤温柔成熟的脸上有些许傲气。
白魄镇定的坐一旁，深深地看了眼龙水月，接下了温凤的话头：“其他星球的神界是不知道这些秘密的，所以他们总是蛊惑凡世文明来刺探凡世地球。”
白魄忍不住向龙水月凑近了些，问道：“你们知道地球凡世的文明已经有多少轮回了吗？爬行文明、水生文明、地底文明、巨人文明……却没有一个能在星际战争的纷争中存活下来。原因，就是很少有文明能与地球文明结盟。”
龙水月对白魄的亲密举动有些反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质问道：“你们身为地球神界神明，就不能出手吗？不是说神界在文明战争最后也会宣战吗？”
温凤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答道：“我们对三千年一个轮回的神界和星际大战很疑惑，所以想放任凡世发展寻找原因。”
说到这里，温凤狭长的金黄双眸里闪着仇恨的疯狂，恨恨道：“而三千年前的大战，除了少数神界的帮助，地球神界迎来了几乎整个可知宇宙的联合攻打！”
施心朱唇微张，龙水月更是瞪大了眼睛，她们难以想像那场旷世之战。
“夷灵也趁机入侵，所以我们不仅要面对各个神界强者，还要面对更诡异莫测的夷灵大军。大战导致了时空混乱，所以地球会偶尔出现不属于这个时空的遗迹和生物。人类文明也再次退步，但我们暗中帮助，加快了文明进程。”
温凤由于情绪激动，衣裙摇摆，飘带也染上了金色火焰。
“所以，孙前辈正带领一众门主，一一讨伐。敢挑衅地球神界，就要作好付出代价的准备！”白魄语气沉稳，却有着压倒丛生的威严。
他纯白的眼瞳闪着白光，缓缓道：“如果孙前辈和无慧所说是真，宇宙将迎来终结，这可能……是最后一个三千年了。”
……送走了两女，温凤才缓和了语气，对白魄调笑道：“还好龙姑娘不是觅雪，不然你又被流放到虚空了。”
白魄哑然失笑，回道：“我早就释怀了，只是……”
“我知道，我也想她……”温凤体会到了白魄的失落，喃喃道。
说着，温凤目中含泪，满脸哀伤：“他们凭借执念而存，如今相伴已成，可能时间不多了……”
白魄缓缓点头，他刚才看到了，龙水月的灵魂与觅雪已经大致重合。
“呜哇……”
却是温凤在白魄出神之际，抱着他哭出了声。犹如千万年前来，被欺负后来找他的模样。
……
回到别墅，龙水月和施心久久不能平静。
“父亲，你知道吗？我已经能与你并肩战斗了……”施心从没想过，她的父亲竟背负着如此深的仇恨。本来有些责怪父亲不守约定的心也放下了。
龙水月递过了一根黄瓜，有一言没一语的说着话：“你觉得，在元大陆的时代，有没有能星际旅行的地球文明？”
“可能吧……”施心啃着黄瓜，心不在焉。
“那个能量生物，也不知道被无慧先生驯服了没有。”
“应该吧……”
“有没有可能，我们在之前的轮回中见过？”
“也许吧……”施心很奇怪怎么水月话突然这么多。
“说不定我们还相伴一生过呢？”
施心想到了以前龙水月给她介绍的花——美人樱。没有接龙水月莫名其妙的话。
“说不定……在轮回之中，陪在明渺身边的是你。”
施心心神瞬间清醒，转眼一看，龙水月早已泪眼婆娑。
“水月？你怎么了？”施心关切地扶着龙水月，不知缘由。
龙水月眼泪止不住的流，脸上却是浅笑盈盈，她看着施心的担忧的俏脸缓缓道：“是你要我不留遗憾的，我按你说的做了。可你呢？”
施心眼前，龙水月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一个和龙水月神似的脸缓缓浮现。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威严与沉着。
“觅雪？”施心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女子。
大厅逐渐暗淡，一切静止。本和龙水月重合的觅雪缓缓起身，穿过微尘，施心看清了觅雪的绝世容颜。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沉静，纯白衣衫下的身形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仿佛便是美的体现。和温凤一样狭长的纯白眼影下，透着魅色的双眸连施心也多看了几眼。
觅雪眉目含情，却透着犹豫，她如仙乐般的声音向施心传来：“我……她希望，你能和明渺表达自己的感情。”
“什么看清？”失神了几秒，施心像明渺一样，经典耳背。
“你好漂亮啊！”施心不禁赞叹。觅雪的美，比她和龙水月都多了某种东西，却又说不上来。
眯着眼，觅雪被施心的回话搞得一窒。眼波在一旁静止的龙水月身上流转，觅雪仿佛也感觉到了初见施心之时龙水月的奇异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