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凤来无差别攻击，不得不捂着耳朵的李曼，凉飕飕的看着李力——很好，这笔账她记下了。
李力当然知道李曼的心眼不比他大多少。
不过，规则不就是这样吗？
笑的格外开心，还不忘给李曼飞一个媚眼的李力张口提醒道：“坦白局，不准生气！你自己说的。”
李曼强行咽下这口气，细细的磨着后槽牙：“我自己说的。”
捏紧拳头，面容僵硬，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脸相迎的李曼，发挥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演技，转头一脸无辜的对凤来说道：“大概有一点猜测吧。这么离奇的事，他自己不说，我也就猜猜，也不好随便跟人说啊。
田甜认识木十三更久呢，她也不清楚，我也只是自己瞎猜。李力王鹏他们心里应该都有点疑惑，大家都不好说出来，是吧？”
吃不下了还不停口，一点一点啃骨头尝味道的田甜迷茫的抬起头，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弱小，封闭，孤独，没什么见识的乡下魔物而已。
凤来看一眼神游天外的田甜，这个自己都是个迷糊的，她肯定不知道。
“王鹏，李力，你们知道吗？”
好一招祸水东引。
“不知道啊，朝夕相处的朋友，谁没事干去猜他男的女的。”李力毫不心虚的谎话张口就来。
有想过怎么了，想想而已，又没证据，你也不能指着人家一个女孩子非说男的吧。这个奇怪的想法只在李力的脑子里转一圈也就丢掉了，他根本不在乎木十三是男是女，男的女的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呃……”一向诚实的王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其实木十三根本就没有隐藏过，看不出来才奇怪吧。不管是借尸还魂还是性别认知障碍，有没有不科学的因素存在，他自己心里认为自己是什么性别，外人也没必要问啊。
大家不是心照不宣的吗？
还在王鹏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还处在二傻子状态的连乔申请回答问题：“凤来，问我啊，问我啊，我知道。
老早以前我就看他好奇怪，小姑娘穿的衣服从来不喜欢，整天黑白灰，捂的严严实实的。
说话做事走路都像男的。
但是吧，木十三对于女孩子，那是相当不客气。
十三楼以前进人的时候不是有个贼能惹事的阿姨。做的一手好面点，她蒸的馒头，至今未逢敌手，依旧是我心里的Number one。
按她的本事，本来能够在十三楼有一席之地的。可是她刚进厨房就挑三拣四，尤其看不惯木十三。
然后……”
每次想到那件事，连乔就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
“后来怎么了？”凤来和田甜，一向都爱听这些，两双眼睛放光的盯着连乔，都忘记了讨伐小伙伴。
连乔抽搐的嘴角，生硬的回道：“后来木十三直接一巴掌把她从厨房扇出来。
一巴掌，就这样，啪，人就飞出去了。
然后木十三拽着她的头发拎了一路扔出了十三楼。”
“嘶，好狠。”莫名的感觉自己脸也有点疼。
连乔疯狂的求认同：“是吧，我也觉得好狠，他连一分钟都没忍，直接一巴掌就扇出来了。你说对待姑娘能下这么狠手的，怎么可能是个男的嘛。我就再也没有怀疑过。”
怎么不可能呢，末世里，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生孩子来月事哪个不是九死一生。很多女性在小的时候就会选择直接放弃子宫。
大部分的女人和男人一模一样，为了生存努力的活着。
专门生孩子的那些女人，也不是木十三这种死亡边缘里摸爬滚打的小喽啰能够养的起的。在他的认知里，那已经是另外一种生物。
所以，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跑到他的家里和他夺权，一巴掌还算少的。
“好了，好了，还有好多人呢。来来来，下一个……”眼见凤来还要说什么，李曼连忙打断这个危险的话题。再这个问题上，她还是比较心虚的。
下一个开口的是一直话很少的赵小磊。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家就普普通通，家中父母还有一个聪慧的弟弟。
我不太聪明，没弟弟讨父母喜欢。到连乔这里，等于是爸爸妈妈把我卖给了连乔家。
所以，慢慢，我想问问，我能和慕浔去修行吗？
慕浔说完断尘缘，我也没有什么牵绊。我觉得他很厉害，很强。
但是我不知道我适不适合。”
李曼愣了愣，对于赵小磊他们几个的家里，李曼心里是有数的。这都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他们父母，自然心里明白肯定有说不出的理由。
只是李曼不明白为什么赵小磊会想去和慕浔修行，被刚才的一幕帅到了？
“这个，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适合学那个。
很抱歉，我们修炼的方法不一样。我对于慕浔的修炼方式也不太了解，等一会我帮你去问问慕浔。”
李曼想了想又说道：“我只知道慕浔应该是正经的道家传承。道家三清，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嫡传。
单从前途来讲，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福寿村的时候你说让他去上面请人，不是开玩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坐回来的木十三问道。
“当然不是，慕浔前世埋骨的地方，那股清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的传承记忆里，那绝对是三清真传。
还有慕浔的师傅，我总觉得他是知道长生来历的。他说不定已经算好了一切，才没有阻止慕浔。
不过也不一定，他们道家的人，有时候做事很疯癫的。大部分都是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命运这个东西，真的说不准那个好。
如果慕浔按照他亲爹安排的剧本走，不见得会比现在好。”
“为什么？如果按照命运的安排，他早就飞升离开。不用受这三百年的轮回之苦，福寿村不用作三百年的孽，早已从世间消失。怎么会不好？”王鹏紧锁眉头，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李曼解释道：“如果从源头说，改变一切的不是慕浔。而是长生，没有长生打开结界，慕浔要么发现不了，要么只能强行破开。
那结界一但破开，姜五娘和里面所有的灵魂都会魂飞魄散。而且那结界他一时半会肯定破不开，按照规矩，必定要长寿村有罪的人死的差不多，才能打开。
这么算，是不是现在的情况还好一点。”
王鹏骇然：“这不公平，也不应该这么算。”
李曼叹气：“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呢？那些惨死在福寿村的人，在世界意识原本的剧本里，本来就是气运之子飞升的垫脚石。死多少也没有废掉一个气运之子让祂生气。
这个世界是没有转世的。慕浔这三百年，靠他尸骨蕴养的厉鬼，送去轮回转世的灵魂，还有一个成就鬼仙的姜五娘。
在世界意识来看，其实已经赚的够多了。
所以在世界眼中，慕浔从来没有错的。
他每一世都是天之骄子，每一世都有机会重新踏上仙途。
是慕浔不愿放弃寻找长生的机会，才会有这三百年。”李曼很早以前就发现王鹏有些理想派的天真，所以这次话说的格外狠，他需要认识到，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不对，那些人遭受的苦难就这么算了？”王鹏不愿意接受，怎么能如此的否定被害人，好像他们的存在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工具。
“王鹏，这是另外一个，规则不一样的世界。
他们受尽了苦难，可是他们有了一个干净可以转世的灵魂，被酆都大帝业火燃烧的机缘，万千世界有多少人能够遇到。下辈子肯定福寿延绵，运气好的还可以走上修行之路。
而福寿村的那些村民，一代又一代，每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全部变作了那些厉鬼的养料，供他们成长。
这不是邪恶的吞噬，而是他们的灵魂自然散去，却出不去福寿村，只能被那些厉鬼吸收，供养他们一点一点变强，强大到足够去轮回。
在这个世界，死忙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如果没有这三百年，那些厉鬼早就消亡了。
你别问我他们到底是收获多还是付出多。
我不知道，你去问他们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我没有否认慕浔他们曾经犯了错，应该接受惩罚。可是这个世界，对错得失，不再是这么简单的算法。
如果真要算，慕浔和长生错在哪里了呢？
福寿村的一切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能说没有他们福寿村会怎么样。你应该说福寿村没有作孽会怎么样。
最开始错的，是福寿村啊。慕浔只是没有按照剧本去走他的路，能说错吗？
可是这三百年的孽他们依旧得背。
世界的运行，超凡世界的存在，那是另外一个维度的事。过去你可以无所谓，但是现在你站在这里，就该改变过去的思想。
世界的发展，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世界意识要保证的是你们存在的这个空间，而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晋升，千年之内定会迎来大劫，毁灭还是新生，这亿万的生灵全在这一念之间。
你觉得这个世界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去供养一个人成仙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这是世界最后的保障。祂在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的投放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慢慢的成长。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把他们送走，让他们去走一条不归路。
在这里他们是气运之子，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出了这里他们在外面的大千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刚踏上仙途的蝼蚁。
能活着回来，有能力去保护世界的有几个？但是只要他们能够回来，这个世界就多一层保障，进化成功的几率就大一分，你们就能活下来更多的人。
最后到底谁是受益者？
你现在也知道了木十三来自末世，你去问问他，进化失败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间地狱。
你觉得有那么多不公平的地方，有那么多苦难，大家在受苦的时候那些神佛在做什么？
可是祂们又凭什么管你所受的苦难呢？
凭你那不值钱的信仰吗？
你们扪心自问，人类的信仰，究竟有几分真心。”
李曼第一次使用精神力强迫王鹏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王鹏，永远不要寄希望于别人。不论在任何世界都一样，人，只能靠自己。”
别去信仰任何事物，永远的做自己。
永远都别觉得神明仁慈。
这是李曼从见到酆都大帝就想对王鹏说的话。
可是她不敢，酆都大帝的存在不是现在的李曼可以欺瞒的。他们的每一句对话祂都有可能会知道，惹怒祂的代价他们都付不起。
当然，现在的他们弱小到完全不用考虑这些。
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王鹏有那个机缘能够走的足够远，他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个事。
每一个天赋异禀，能够轻易请神上身的存在，都是神明在挑选神使。
而神使的存在，说白了就是神的分身。神使可以使用神明很多力量，同样，神明也可以随时随地的上神使的身，掌控他的一切。
身体，思想，家人，朋友，到最后没有人能分辨出，一直在一起的人到底是那个人，还是哪个无聊下届玩的神明。
包括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的选择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神明的想法。
神使的好处当然有，你可以轻易的获取强大的力量，就像现在的王鹏一样，明明只是一个新入行的人，却有堪比大号田甜的力量。
更别说神使等同于一条通天梯，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前途一路光明，直指终点。
这种能力的确使人疯狂，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
可是，获得力量的同时极有可能失去自己。
李曼不敢说出口，只能擦边的提醒王鹏，不要轻易的交出自己。
李曼的私心，几百万年以后，他们还能是朋友。
王鹏也只是王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