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过是偶感风寒，倒无大碍，若是我急巴巴赶过去报信，反倒是别人笑我轻狂了。”
赵小棠装着一副委屈的模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祖母跟前服侍，心里盼着老太太的身子骨快点好，我心底也轻松一点。”
“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跑到伯母跟前嚼舌根，实在是可恨！”
“表妹就错怪人了。”
秦云依插嘴道。“我和母亲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昨儿个我陪着娘去了药铺，恰好看到你家里的丫鬟抓药，就多嘴问了伙计，才知道老太太病了。”
“好歹大家都是亲戚，若是不知晓老太太病了，没有来探视，这还说得过去，既然我们晓得，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你说是不是？”
赵小棠眼睛闪了闪，怎么会这么巧？
“说来也是巧合，若不是我昨儿个心血来潮，突然想去药铺去抓几副补胎的药给云依补补身子，兴许也不会遇上。”
钱氏似乎也察觉到赵小棠不信这个说辞，添了几句：“京城这片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绕来绕去的，也就那么几家铺子，偶尔撞上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赵小棠笑了笑，她也知道，钱氏的话是有道理的。
“小棠多谢伯母和表姐的关心，老太太的病虽不是什么大病，却也是传染人的病。伯母和表姐都是身体贵重之人，若是过了病气，倒是小棠的不是。”
说着，赵小棠露出一脸的为难，还特意看了秦云依的腹部几眼。
秦云依意识到她的目光，不知怎地，下意识就想用手掩住自己的腹部。
钱氏微微挑眉，既然人到了这里，也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赵小棠这几句话，明着是没有问题，可听着，就是别扭。
“既然我们都进门了，好歹也过去看看。不然的话，人家还以为我们母女是过过场子就罢了。”
秦云依在旁附和道：“放心，不过是瞧一眼罢了，能过得了什么病气？表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小棠心口一窒，却笑着回话：“既然伯母和表姐都不忌讳这个，我有什么好忌讳的？”
秦云依淡淡笑了，其实，她来这里，无非是敲打一下赵小棠。
赵老太太这个人固然可恶，不过，赵小棠身为她的至亲，也不能任意胡为。
退一步说，赵老太太和她们秦家沾着亲戚的名分，不闻不问，传了出去，人家说的是秦家刻薄寡恩，连个病弱的老太太也不照拂一下。
至于私底下，赵小棠动了什么手脚，那都是她们祖孙二人的恩怨，关她一个外人什么事情？
闲话了几句，赵小棠起身，领着钱氏和秦云依去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还没有踏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钱氏和秦云依对视一眼，老太太看来是真的病了。
一个丫鬟见她们过来，打起帘子。钱氏第一个进去，秦云依随后，赵小棠走到最后面。
进了屋子里，就见到紫檀木描金拔步床上，重重纱帐虚掩，隐约可以看到里头一个隆起的身影。
“祖母，伯母和表姐来看望你来了。”赵小棠低着声音喊道。
拔步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赵小棠露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
这个时候，李嬷嬷从净房里出来，笑着给钱氏和秦云依行礼道：“奴婢给太太和表小姐问安了。”
钱氏挑着眉头，问道：“老太太怎么了？”
“奴婢刚刚服侍老太太吃下药，如今睡过去了。”
说着，李嬷嬷撩开一边的纱帐，给钱氏和秦云依看了一眼，她们母女见床上是赵老太太，心里大约也有数了。
“孩子，真真辛苦你。”钱氏拉着赵小棠的手，“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帮得到的，我这个做伯母的，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小棠心里却很清楚，这话说的动听，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赵家和秦家的关系，曾经一度僵持，自己和这个表姐的关系，也曾经一度疏远。
她们母女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厚道的人。
“谢谢伯母的关心，这点子事，小棠自己还能应付过去。”
钱氏和秦云依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揽事上身，听了这句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出了门口，钱氏和秦云依将自己带来的药材交给了赵小棠。
“这些药材，留着给老太太补身的。”钱氏淡淡开口道。
赵小棠望着这一大堆的药材，心里暗暗惊叹，古人真是拿药材当草用，一点都不知道其中的珍贵。
冬虫夏草，鹿茸，还有极品燕窝，到了现代，都是价值千金的。人家倒好，轻巧巧的就送了一堆过来。
钱氏和秦云依没有理会赵小棠眼里露出的诧异，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说要告辞。
赵小棠巴不得她们早点走，虚留了几句，然后就送她们母女出了垂花门。
送走了秦云依母女，赵小棠的心微微一松，幸亏抓的药里头有安眠的效果，不然的话，老太太见了钱氏，岂不是大吵大闹？
当然，这样的丑事，钱氏和秦云依知晓了，多少也会帮着遮掩一二，可难保他日，她们母女不会借着这个把柄挟持自己。
钱氏和秦云依两个人出了垂花门，就上了一辆青帷马车。马车驶出了赵府，钱氏才回过脸，对秦云依道：“看这情形似乎是病了。”
秦云依微微一笑，“就算不是病，她也有法子让老太太病了。”
钱氏微微一怔，然后道：“可李嬷嬷......”
秦云依太清楚了赵小棠的手段，区区一个李嬷嬷，想要收买，根本不是话下。
“娘，奴才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钱氏怔忡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只盼着这孩子能懂事，千万别做出那种糊涂事来。”
秦云依抿嘴一笑，赵小棠这个人，素来精明，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给自己招祸，尤其是母亲和自己还特地去探视了赵老太太一回，相信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其他举动。
“娘，这点你放心，她还不至于张狂到那种地步去。”
秦云依太了解赵小棠，在没有掌控全局的时候，她会非常谨慎的。
即使再厌恶赵老太太，也会给赵老太太留下一口气，作为她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