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月，长春门都会派弟子到所属势力范围内的各大城池寻找资质俱佳的五岁左右小孩收入门下。
于被选中的小孩来说，这是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甚至其长辈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于宗门来讲，对于这种从小培养出来的弟子，无疑是知根知底的，在忠诚度方面，整体上肯定优于半路入门的散修，就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会是其他宗门的探子，用起来也放心。
另外，这些小孩因为他们年纪小，资质好，又有一个不俗的称呼，叫做——仙苗！
当然不是天下所有的宗门都喜欢从娃娃抓起，但至少长春门有这个规矩。
今年，长春门来平符镇招收仙苗的三位弟子分别是鹤白、王兴以及李侗。
其中，王兴的师父乃是李家老祖；而李侗出自李家，虽只是旁系，可此二人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在平符镇，自然也不只是替长春门招录仙苗而来。
张重阳与坊市里的绝大多数散修一样，自是不认识这三人。
所以当然不清楚他们还有其他目的。
不过这都雨他无瓜，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当个吃瓜群众也就好了。
在他眼羡完飞剑之后，又被执法队的出现将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在他的注视下，秦海棠亲自率领执法队出现，短短几个手势，就令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秩序井然。
如此威望，即便是飞剑上那三位长春门的弟子见了也都眉头一皱。
特别是王兴与李侗。
事实上，秦海棠之所以亲自出现，便是他们二人的主意。
但他们没有直接通知他，而是让林城主转达。
其目的，就是想要给秦海棠一个下马威。
只是不料，他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回击。
“来之前，就听鬼师伯提及秦兄，今日一见，果真好风采。”
鹤白此言，不只是对秦海棠释放了善意那么简单，也阐述了他的立场，以及背后的后台。
果然，他开口后，王兴和李侗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虽说，这四人刚见面，就已经在暗地里完成了一场交锋。
可外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甚至，在不明真相的大多数观众眼里，他们的秦执事与那三位长春门的使者正谈笑风生，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不错呢。
张重阳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可也是云里雾里。
不过很快，测试也就开始了。
一个个五六岁的小孩排好队，在他们父母紧张加期待的目光下，一张张小脸绷紧了，畏畏缩缩的朝着那临时搭起来的测资台走了上去。
第一个登上测资台的是一个小女孩，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很紧张，不知是因为众人的目光，还是知道接下来的这场测试，关乎她一生的命运？
第一道程序，是李侗对她进行骨龄筛选，低于五岁，或者大于七岁者，在她这一关都将被踢出局。
很显然，小女孩的父母并没有想要蒙混过关，所以小女孩很容易的通过了第一道筛选。
李侗朝站在专门用来测验灵根的水晶球身后的王兴以及鹤白点了点头。
于是鹤白笑着对那怯生生的小女孩招手道：“小妹妹，到这儿来，把你的双手放在这水晶球上。”
小女孩听了鹤白的话，走到水晶球面前，许是有些害怕，伸手之前，她回头朝测资台下的父母看了一眼。
在小女孩的视线里，她的父母各出一只左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而另一只手都握成拳，朝着她加油打气。
此时此刻，估计除了这小女孩以外，也就她的父母最紧张了。
“赶紧开始，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王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哪怕面前这是一个仅有五岁的小女孩。
当然，他的催促的确也起到了效果，下一秒，小女孩便将双手搭在了她面前的水晶球上。
也几乎就在瞬间，水晶球感应到她的资质，通过颜色反映了出来。
是微弱的淡青色。
象征着，小女孩的资质属于偏弱的下品灵根。
“亮了，它亮了！”
全场寂然，只有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在场上极具穿透力，显得既激动又有几分好奇。
她却不知，在她身后的台下，她的父母脸上的紧张与期待，此时此刻都化作了失望。
鹤白等三人看到这样的结果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显然是见多了。
关于小女孩的名字也不问了，王兴直接对李侗道：“下一个。”
当焦点落到下一个小男孩身上，第一个小女孩也终于清楚，那水晶球虽然亮了，但她似乎是被淘汰了。
这一刻，她感觉很委屈，想哭，可又不敢放声哭。
但她同时是幸运的，因为她的父母在此时抱住了她，给了她安慰。
第二个小男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测出来没有灵根，其母恨铁不成钢，气的甩了他一巴掌，小男孩顿时哇哇大哭。
此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大多都是闻讯赶来凑个热闹的。
张重阳看到第九，不对，第十个小孩登台时，目光在人群里惊鸿一瞥，竟发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她。
袁衣。
她腹中的小孩估摸着有四五个月了，即便现在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显得颇为明显。
张重阳发现她，而她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因为他看到她眼睛里的光，主要集中在测资台上。
再有半年，她应该也就当妈妈了。
今日阳光虽好，空气里的温度却不高，而她顶着大肚子出现在这，应该也是期盼着这一天吧？
可是看着上台这么多小孩，资质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偏中的下品灵根，依然达不到长春门的收徒门槛……
所以，想要通过走这道捷径来改变命运，不说有多难吧，全看命。
这种测试其实很快，百十来个小孩不到半个时辰就测完了。
测出来两个偏上的下品灵根，但也只是勉强达到长春门划分的最低门槛，且他们之后还有考验，至于是什么考验，张重阳不清楚，在场的散修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后续的考验，是在长春门内考核。
一旦不通过，依然有退货的风险。
张重阳感觉平符镇数万散修一年培养不出一个中品灵根的孩子，这概率属实是有点低。
可仔细一想，出一个好苗子，就被长春门给收走了，而且年年如此，这剩下的人，不就是一群‘歪瓜裂枣’吗？
难怪说平符镇这近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筑基修士，一群几乎由杂灵根和下品灵根组成的散修，即便侥幸修炼到炼气后期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且这群龙凤这时已经将潜力耗尽，哪还敢去奢望筑基呢？
更何况，筑基很难。
像长春门每年都把天才收集过去，但也不见得年年都能培养出一位筑基出来。
甚至好几年才出一位呢。
回到当下，张重阳看完热闹，再朝之前袁衣所在的地方看去时，那里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了。
‘这大冷天的，应是回去了吧。’张重阳暗忖着，却也没去寻她，在坊市里把修炼物质采购后，便径直回了家。
与此同时，李侗与王兴在完成了宗门任务之后，步入了李家在平符镇的话事人府中。
“你派人说，我族兄之死，另有阴谋，这点我相信，但你怀疑与那姓秦的执事有关，可有证据？”
“侗小姐，那晚之后，我李家安插在执法堂的人手全都被灭了口，且经林城主透露，他秦海棠破坏了皓公子死前打斗的痕迹……”
“好一个姓秦的，安敢如此欺我李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李侗恼怒道。
王兴这时却站出来劝道：
“师妹冷静些，他秦海棠虽是这平符镇的执事，与你我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一只稍微能够蹦跶的蚂蚱，借他三个胆子，相信他也不敢对皓师弟下手。我怀疑这背后，可能牵扯到鬼师伯……”
听了王兴的话，再联想到刚才鹤白的‘提醒’，李侗也冷静了不少。
她想了想，道：“师兄言之有理，那就让他姓秦的再蹦跶几天。”
老实讲，对于李皓的死，就她这位族妹来说，并不怎么关心，相反，还暗自窃喜，因为家族分配给李皓的修炼资源，现在一部分落在了她的头上。
令她真正生气的是，秦海棠一个没有‘跟脚’的散修，有什么资格挑战他李家的威严？
另一边，秦府，秦海棠这位主人则在招待鹤白，与李侗等人不同，鹤白越是与秦海棠接触，越感觉鬼师伯看中的这位散修的不凡。
甚至，他在秦海棠的身上，隐隐还感受到了返璞归真。
他也是炼气九层的修为，这意味着，正在与他喝茶的这位散修，已经先他一步，具备了冲击筑基的实力。
能否成功，暂且不论。
这样的人才，哪怕不牵扯其他人的利益，也值得他鹤白与之交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