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封月扔掉了碗，及时的抱住了程玠，望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少年，封月不禁产生了疑惑，难道真的是他管治不严，竟然让教坊司出了这种欺凌人的纰漏？
“这事…就算是我的过错吧，那我就照顾你几日，权当是道了歉，我可是不欠你什么的。”封月轻声呢喃道。
他打横抱起了程玠，把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谁知他才把人安置到床上，那人嘟囔了一句，自个儿一伸手就盖了被子，睡得好不舒坦。
封月瞧着他一人就占了整张床的位置，不由得暗骂一句臭小子，他继而无奈的想到，就当是为了偿还他昧下的那几两碎银吧。
想着，他再次瞥过程玠的睡颜，却突然发觉，这小子静下来，竟还有几分姿色…
第二日清晨，程玠打着哈欠醒来后，盯着平棊有些失神，这样精雕细琢的横梁，让他忆起他从前的卧房…他已经，很久没再看到过这样的平棊了…
“你醒了没？醒了就赶紧走，万一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多惹是非？”
程玠听到这急促的话，像是不知主人的情绪一般，慢慢悠悠的坐起身，他垂眸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急什么？难道，和我扯上关系，就丢了你的那点子脸面？”
封月蹙着眉，心里边气得直骂娘，他猛地靠近了程玠，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就带着他往外走去。
边走他边念叨着“我怕丢什么脸面？你占了我一宿的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好，竟是先说上我了？你这性子，日后若是惹出事来，我倒是要看看谁会来救你！”
程玠被他拉着手腕，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听他这样说，程玠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他忽的想到了五皇子，那个前不久对他伸出援手的青年，倘他惹出了祸事，五皇子定会来救他的吧…他不是说，要和他当朋友的么…
想着，他嘀咕了句“反正不会是你。”
封月闻言一顿，他停下了步子，转身盯着这个顽劣的家伙，气得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啊，不会是我！真是平白浪费了我的一番好心，简直是被狗吃了！”
他重重的甩下程玠的手腕，把人往门外一推，厉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我就到此为止吧！出了这个院，往后我就不想再看见你了！”
程玠被他推得险些跌倒在地，此时不禁心生怨恨，他回头骂道“说得好像谁乐意见到你一样！哼！”
他骂完这句话径自走了，身后的封月听罢气得浑身发抖，他后悔了！亏他知道程玠被欺辱的事情后，一大早上的就去整治那几个人了，结果呢？！这小子就是这么对他的？他就活该被打！
想到这里，封月用力的关上了门，不知是在气谁。
程玠走在回去的路上，想到刚才封月的冷言冷语，不由得生出几分苦闷，若他还是从前的那种身份，封月哪里敢赶他走？不过是瞧他如今落魄了，这才敢说那样的话…
如果是五皇子的话…他再次想到了昨日救他的那个青年，如果是五皇子的话，他定不会赶他走的，说不定…他们还会聊上几句呢。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自己的小柴房，恰此时，阳光照进破败的柴房内，带来了几缕温暖的光线。
只是，他没能享受到多久的温暖，就被人讥讽了，说话的，正是轻柳和温诀二人。
他们二人，一大早上的就被封月批了一顿，心里积了怨气，如今，自然是要把气还给这个告了状的人身上。
“呦，程三郎真是好手段啊…才来到这教坊司几日啊…就巴结上了太常寺卿和五皇子！看样子…程三郎来日前途无量啊！”
程玠听着这恶言恶语，皱着眉头看向来人，他反驳道“巴结？我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何来巴结？！你莫污蔑我！”
“呵。”温诀掩唇讥道“装模作样！都已经是贱籍的人了，还故作清高！程三郎啊…你就不觉得你这副姿态很恶心么？”
“你！你给我闭嘴！”程玠气得抬手用力的指着他，他浑身都轻颤起来，贱籍…他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两个字！他分明无罪！怎么就是贱籍的人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温诀想到了早上封月找到他的时候，那略微凌乱的青丝…他不由得恶意的猜想道“再说轻柳说的有什么不对？你都已经爬上 封大人的床了，这难道还不算巴结么？”
“我懂，谁都不想久居人下…可你这样暗地里去巴结人，手段未免太过阴险了，不是么？”
他这一声声的，分明是断定了程玠就是这样为了高位而不择手段的人了，当下，程玠就气的紧握拳头，向他打去。
他程三郎何时竟需要那些人的帮扶了？这人空口无凭的污蔑他，岂不是在毁了他本就不多的尊严？
温诀被打了一拳，懵了一瞬，随即他联合起轻柳，三人扭打起来，很快程玠就被二人打得起不来身。
轻柳见状，怒斥道“不过是个千人辱万人骂的 贱 人，装什么气性？”
他丢下这句话，与温诀相携而去，程玠侧躺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他渐渐红了眼眶。
不是的！他才不是…才不是那般低贱 的人…他可是…他可是程三郎啊…
泪水无声划过脸庞，洇湿了他的墨发，恍惚间，他回想起了昨日五皇子说过的话。
他定了神，暗想道，他不该过这般低贱的生活的…如果是为荣国公府复仇呢？就算是舍了他这条命，也该比现在的生活要好得多吧…
程玠酿酿跄跄的站起身，他取出藏于腰间的平安扣，细细端详了一会，方咬紧唇畔，下了决心，打算去找五皇子。
谁知，这一路上，坊间的人看到他就对他指指点点的。
“就是他吧，没想到居然和封大人有一腿？”
“就他那姿色，说不定…封大人就只是玩玩而已。”
“哎，可是封大人不是有个旧相识么？听说是为了那个人，终身都不再与人 欢爱了，如今这是…”
“害，他们胡说的罢了，男人有几个一心一意的，就算是…封大人指不定过几日就不要他了。”
……
他们这样的低声私语，令程玠不得不垂下头，恨不得躲回他的小柴房去，他哪里是这样的人了？五皇子…五皇子会这样想他么？
思及此，他加快了步伐，五皇子即将成年，故而，在宫外是有府邸的。
然而，当他敲开了那扇门，还没来得及给人看平安扣，那仆人就随意的打量了他两眼，漠然的说道“五皇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他岂是你能见到的？你还是快些离去，莫扰了我们五皇子的安宁。”
程玠几乎要站不住了，手中的平安扣如今是那么的讽刺，可他再不愿认，在他人眼中，他已是贱籍的人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可在他人嘴里，他早已经脏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