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思听罢太后娘娘的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满歌眸色敛住，心里的怒气一时无法抑制，当下就要站起来。
“娘娘。”身后跪着的若思伸手压住满歌的衣角。
满歌抬头，先是看见太后娘娘志在必得的神色和低头折着帕子的燕姿；而后她回头看向若思，若思朝她摇了摇头。
满歌眼底盛满愤怒，兀自站起来，伸手就要扬了那碗药。
“池嫔娘娘慎重！”刘嬷嬷扑上去护住那碗药，“此药珍贵，如今只得一碗，还请池嫔娘娘小心行事。”
满歌刀一般的眼神扫过燕姿和太后娘娘，“这就是你们谷梁家的行事风格吗？以大欺小，目无王法！”
“池嫔姐姐慎言，”燕姿站起来，首次在满歌面前露出骄傲不可一世的表情，“姑母让你辅助我，是看得起你，请池嫔姐姐尽快让姑母放心。”
满歌气得手掌发抖，下意识地要抬起手来扇燕姿一巴掌。
“娘娘！”若思快速站起来拉住满歌的手，“娘娘……喝吧……如今我们也只能……”
“闭嘴！本宫如今和太后与顺贵人说话，何时容得你插嘴！”满歌尽力一甩，若思一时不察，竟是摔倒在一旁。
满歌看着若思，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太后娘娘的护甲轻轻敲着碗壁，“池嫔娘娘是想主动喝下去，还是哀家找两个太监为你灌下去？”
“杀死两个人，对哀家来说轻而易举。”太后娘娘看着满歌，轻蔑地笑着。
满歌的眼泪顺脸颊而下，声音颤抖，“本宫，不喝！”
太后娘娘眼神狠厉，“刘嬷嬷，灌她喝下去。”
“太后娘娘！”若思上前压住刘嬷嬷的手，“让奴婢来吧，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点头，满歌被刘嬷嬷擒着双手，燕姿又低着头折帕子。
若思端起药碗到满歌嘴边，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哽咽，“娘娘喝吧，一口喝了便可少受些苦。”
满歌用力挣脱刘嬷嬷的手，扬手便给了刘嬷嬷一巴掌。
她拿起那碗药一饮而尽。而后将药碗往地上狠狠一摔往，那琉璃碗终究是四分五裂，剩下的药汁点点铺在地板上，然后再看不出痕迹。
刘嬷嬷低垂着眼睛，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太后娘娘旁边。
太后娘娘眼里露出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这婢女倒是懂规矩，叫什么名字？”太后娘娘看着若思，声音不缓不急。
若思站出来，福身行礼，“回太后娘娘，奴婢若思。”
“若思？好啊，”太后娘娘挥手，“传哀家旨意，池嫔身边的若思姑娘，进退有度，言行有礼，从此可唤一声若思姑姑。”
若思坦然跪下，“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千岁。”
太后娘娘点头，看向满歌，“池嫔娘娘性子刚烈了些，你需要从旁多辅助，才能让你家娘娘少吃些苦。”
不晋满歌晋若思，是对满歌的敲打和不满。
而满歌已经喝下绝育药，此生绝了子嗣的可能。太后只想满歌可以尽心辅佐燕姿。
若思依旧跪着，“奴婢遵太后娘娘懿旨。”
“起来吧。”太后娘娘愈发满意，只是看向满歌的眼神没有了一开始的欣赏之态。
“你若尽心辅佐燕姿，哀家可保你此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满歌抬了抬头，脖子上的倒三角愈发明显，“臣妾何德何能得太后娘娘赏识。”
而燕姿依旧低着头坐在小凳上，她摊开帕子，打算又折一遍。
太后娘娘撑着小桌子，“如今你看着恩宠不断，可只要哀家一句话，便可让你冷宫安置。”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调教不出这般优秀的婢女。你如今绝了子嗣，往后燕姿生的孩子，你可当是亲生的。”
满歌嗤笑出声，“臣妾难不成还要谢过太后娘娘与顺贵人？”
若思上前拉住满歌的手，“娘娘……”
而后若思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我家娘娘想必是抄经累着了，还请太后娘娘让我家娘娘回宫歇息。”
太后娘娘点头，“去吧，希望池嫔可以早日想明白。”
若思半拖着满歌出了寿华宫内殿，再出了寿华宫宫门。
“姑母，燕姿也告退了。”燕姿乖巧行礼，也跟着出了寿华宫大门。
满歌在宫道上疾步走着，若思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后面。
“烦请池嫔娘娘留步！”燕姿的贴身侍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满歌急急停住脚步回头，脸上愤意已消，眼里恨意尚存。
燕姿上前行福身礼，“池嫔娘娘，嫔妾有几句体己话与池嫔娘娘说，嫔妾可否去娘娘的延福宫喝杯茶？”
满歌双手手掌交叉置于小腹前，手上还捏着那绣着梅花的帕子。
她看向燕姿恳切的眼神，目光如剑，声音冰冷，“顺贵人有何话，直说便好。本宫宫里的茶，顺贵人还配不上喝。”
燕姿上前两步，“那还请池姐姐屏退左右。”
满歌戴着长长护甲的手轻轻扬了扬，若思微微福身后便离满歌五六步站着。
而燕姿的贴身侍女桐君与绿绮也是在五六步之外站着。
“娘娘，”燕姿深深福了一礼，压低声音，“娘娘喝的并非绝育药，而是嫔妾常日里所喝的坐胎药，只是里面放了黄连，才难喝异常。可嫔妾也是为着让其气味更接近那绝育药。”
满歌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本宫为何要相信你？”
燕姿默默站直身体，“若娘娘不信，传宫中的萧太医一诊便知。萧太医人微言轻，更不为太后所用。若娘娘还是害怕，嫔妾自会想办法堵住他的嘴。”
“既是如此，依顺贵人所言，本宫还需要对顺贵人抱有感激之心吗？”满歌声音提高到正常音量，“顺贵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燕姿露出浅笑，“池姐姐如今在后宫中过于突出，太后早有拉拢之意。嫔妾不喜争宠，只是需要池姐姐为本宫在前面挡着而已。”
满歌眸光加深，纤细的手掌高高扬起，这是她今日打出的第二个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桐君与绿绮快步走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燕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