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宇盛拿过绰绰新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王忠心拂尘一扫，“皇上圣旨。”
他看着众人跪下，继续说道，“舒御女温晔莹，韶颜雅容，风姿雅越，侍奉有功。着晋从六品答应，钦此！”
惠皇贵妃娘娘神色复杂，温晔莹满脸问号，众人一头雾水。
皇上，专门来长信宫，宣读晋温晔莹的旨意？
可无论如何想不通，圣旨在前，都得谢恩。
温晔莹硬着头皮，“嫔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宇盛拂了一下膝盖处的袍子，“嗯，都起来吧。”
“朕启元殿还有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众人皆起，可惠皇贵妃娘娘依旧固执地跪着。
影影一脸焦急地看着惠皇贵妃娘娘的背影，余光还一直打量东方宇盛。
东方宇盛板着脸，“惠皇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惠皇贵妃娘娘抬了抬头，“皇上，嘉佑国历来没有侍寝便晋封的先例。”
“依你看，该如何。”东方宇盛冷目灼灼。
惠皇贵妃娘娘磕头，“请皇上收回旨意！”
殿内众人皆是尴尬地站着。
一是没有惠皇贵妃娘娘的胆量，二是……没有惠皇贵妃娘娘的胆量。
“嗯。”
东方宇盛似乎不愿与惠皇贵妃娘娘多言，身子往后靠了靠，大手一拍膝盖。
“那便大封六宫吧。”
东方宇盛不顾惠皇贵妃娘娘的怔怔的目光，继续说道。
“钱嫔，晋钱妃！于婕妤晋贵人，宁小仪晋婕妤，禧才人晋小仪，舒御女晋答应。”
“国丧未足半年，不宜行册封礼。那便今日，在此处磕了头，就算礼成。”
东方宇盛拿起茶杯的盖子，又随手一放。
盖子和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惠皇贵妃娘娘玉手微微颤抖，眼中染上薄薄的水雾。
“钱妃，还不谢恩？”东方宇盛径直点名。
“难不成是高兴坏了？”
钱嫔娘娘稳了稳心神，慢步走到殿中间，“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做了出头鸟，后面众人自然跟上。
“嫔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甚好。”
东方宇盛抬手将茶杯一拂，茶水顺着案桌流到地面。
“都散了吧。”
“禧小仪，御书房伴驾。”
东方宇盛说完此话，便大步踏出了长信宫。
给东方宇盛行完礼后，静好抓住璎珞的手，求助的目光看向满歌与絮晚。
满歌取下自己头上的镶珍珠蝶戏鎏金银钗，簪到静好的发髻之上。
“不怕，往日如何。今日便如何。”
絮晚拉住静好的手，“若觉得不对，便只伴驾，不多言。”
静好点点头，吩咐璎珞回宫去取“春莺”，调整了一下呼吸，追东方宇盛脚步而去。
而惠皇贵妃娘娘仍旧是跪着，一动不动。
可东方宇盛已然下了“散了”的旨意，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多做停留。
后宫妃嫔一一默默行礼退下。
絮晚回头看了一眼惠皇贵妃娘娘那落寞的背影，也与满歌挽着手出去了。
温晔莹是最早离开那个人。
此刻的她扶着荟荟的手，感觉心情极好。
有一时的开心便享受一时的开心，及时行乐嘛。
只是她想不明白，惠皇贵妃娘娘为何非要做这样不体面的事情。
终究是自个将路走窄了。
而长信宫中，影影小心地拉着惠皇贵妃娘娘的手。
“娘娘，我们起来吧。”
惠皇贵妃娘娘顿时瘫坐在地，心如死灰。
皇上竟然为了给那个女子晋位，不惜在国丧未足半年的时候大封六宫。
荒唐，真是荒唐！
仅仅入宫两日便惹得皇上昏庸至此，待时日一长，岂不是要成为祸国妖妃！
“娘娘，”影影开口打断惠皇贵妃娘娘的思绪，“娘娘，不要和皇上对着干。”
惠皇贵妃娘娘扶着影影的手站起来，“先由着她吧，本宫乏了。”
影影感到一阵轻松。
“好，奴婢扶娘娘去歇息。”
延福宫。
进了内殿，絮晚终于轻轻拍了拍胸脯。
“歌儿，今日皇上，当真是吓坏我了。”
满歌垂着眸子，“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个本事。”
“说来也怪，”絮晚也回过神来，“我从未见皇上这样为一个人，也从未见过惠皇贵妃娘娘这般模样。”
昔日的何婉悦与满歌，若是皇后娘娘阻止，那东方宇盛定然不会让她们晋封的。
起码也会往后延一延。
可皇后娘娘却选择反其道而行之，去求了大封六宫的圣旨，而非阻止二人晋封。
说到底，还是惠皇贵妃娘娘太着急了。
“她是皇上新宠，”满歌坐下，“吹吹枕边风，皇上便什么都听她的了。”
絮晚坐在小桌的另一边，“可我总觉得，皇上不像是如此昏庸之人。”
“我也觉得呢，”满歌一一将手上的护甲摘下，“兴许是他心中藏着什么人吧。”
絮晚眸光震动，“什么？”
满歌抿唇，“姐姐，你陪我下一局棋吧。”
说没有发现是假的。
簪花小楷，除夕夜舞剑之后骤然增多的恩宠，自己换上亮色衣物时他眸中的怀念。
那夜看见骄傲，大方得有些过了头的温晔莹时，他的失神。
亲自求娶的废后和康贵妃娘娘，御花园和檀紫苑的桂花，玉倾宫呆了一夜之后骤然晋封惠皇贵妃和赐自己协理六宫之权。
市井之间的流言蜚语，言辞探查到的消息。
康贵妃娘娘对自己的好感，和那日瞧见自己的字时，一主一仆的言语配合。
而废后曾在东方宇盛还是皇子的时候，将怀孕的康贵妃娘娘推下水，使她失子虚弱。
似乎一切都串起来了呢。
满歌唇角上扬，自信地落下一颗黑子。
“姐姐，你输了。”
“哎，”絮晚默默将手中的白子放下，“我下棋如何下得过你了。”
满歌自己动手收拾着棋盘，“那便罚姐姐给我绣一条手帕吧。我要桃花的花样。”
絮晚的手微微捏成拳头模样。
她擅丹青，却不善女红。
“算了算了，”絮晚快速站起来。
“还是快些去吃早膳吧。你看若思都欲言又止好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