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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短暂的热闹过去之后,宫中又迎来了长久的平静。

该作妖的人终日躲藏在自己殿中,期待着再次一鸣惊人那日。

除夕家宴过后便是元宵家宴,满歌与端淑妃娘娘皆办得尤其圆满。

宫中渐渐起了不少流言,只怕是皇后之位要从那钱家女和池家女中二选一了。

而钱家女进宫多年,有儿有女;虽说池家女也有儿有女,到底是进宫时日不久,可她得宠啊。

一时间,宫女太监们都以私底下打赌为乐。

在他们看来,这两位主子无论谁当了皇后,对他们都是不吃亏的。

为奴为婢嘛,谁不希望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冬雪渐停,阳光明媚。

日子一晃便到了二月十八。

二月十八,花朝节,帝临延福宫。

这本是帝后同赏百花之日,可东方宇盛却“大摇大摆”地亲驾延福宫,要与满歌同进午晚膳。

宫人们大惊,这岂不是要以景贵妃娘娘为后的前奏!

品出这层意味之后,宫人们喜的喜,忧的忧,更有甚者在忙着传递消息。

毕竟如今后位空悬,国丧又只剩一年,不知有多少高门权贵们蠢蠢欲动。

文渊殿中,宁舒颜绣着鸳鸯的绣花针戳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深吸一口气,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越不过她去。”

“原来只要我不出现在皇上跟前,他便会忘了我。”

银杏拿过那染血的手帕,“小主,怎么会呢。”

“小主近来不是学了不少南江之舞与福州之曲么,奴婢相信,小主定然可以重获恩宠的。”

“何况,孝恩太后的丧仪还有一年才过,其中变数多着呢。”

宁舒颜虚弱一笑,“只是这文渊殿偏僻,我就算舞得再好,唱得再动听,又有谁可以听得见呢。”

“变数再多又如何,不过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银杏无奈,眸光中带着心疼。

自宁舒颜失宠后,她总是患得患失,全然不复从前的冷静自持。

说来也是,凭谁又可以泰然自若地面对曾经的恩宠皆如不复回的东逝水呢。

“小主,”银杏上前扶住宁舒颜,“既然别人看不到文渊殿,我们便到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去便好了。”

“这世上的路与方法如此多,一个鸳鸯都有许多绣法呢,小主又何必顾影自怜呢。”

宁舒颜垂下眸子,拍了拍银杏的手背,“但愿吧,如今我亦不奢求什么了。”

“我只要瑾玕回到我身边。”

说罢,宁舒颜以困了为由,要银杏伺候她休息。

世事总会无常,有时候是天意,有时候是人为。

宁舒颜失意落魄,便只想要再要回一点点东西。

可谁能知道,当她慢慢回到从前的位置的时候,会不会所求更多呢。

人性而已,又如何苛责。

而红帐轻舞,有人殿中烛火亮了一夜,因不得圣宠而心中郁结。

有人一床留两人,却也不见得十分欣喜。

暧昧撩人的氛围之间,时光飞逝,孝恩太后的丧仪终于过去。

这一年间,宁舒颜使了好些手段,有她带着矜持的,有她从前不屑的。

终于,她赶在元宵前复了位份,要回了四皇子,还迁到了毓秀宫。

而端淑妃娘娘等人依旧是关着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只盼着可以这样安静地直至老去。

值得一提的是,一年间,游静好封了嫔,迁钟粹宫;而于絮晚则是封了妃,但依旧住在衍庆宫。

昭华八年三月初一,东方宇盛立与朝堂之上,与往常一样同朝臣们商议国事。

国事毕,丞相大人忽言,如今国丧已过,后位空悬,皇上若当真以国本为重,便应该早早立后。

东方宇盛罕见地思考了一会,竟然说了一个“准”字。

此话一出,众臣在朝堂之下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一年前便有谣言传出,说是东方宇盛有意立池家女为后。

可这一年下来,后宫中的主子几乎都涨了位份,唯有那景贵妃娘娘迟迟没有被封为景皇贵妃娘娘,也未代掌皇后宝印、宝册。

甚至连那协理六宫之权都要分一半给端淑妃娘娘,他们还以为东方宇盛早就灭了这个心思。

而如今已然将近选秀,不少人还做着待自己的女儿进宫后得东方宇盛青睐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呢。

堂上一阵骚动,殿阁大学士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宫中不可一日无后,如今国丧已过,确实该早早立后。”

“以免宫中无主,人心惶惶,纷争不断。”

东方宇盛点头,“众爱卿想法为何?”

“臣以为,”吏部尚书也站了出来,“殿阁大学士大人说得对。”

“宫中无后犹如江山无主,丞相说的也对。”

东方宇盛咳了一声,“既然如此,众爱卿还有何异议?”

定国将军(原李将军,李妃李宜宜之父)低着头,紧握的手掌心中渗出细汗,眼珠子不停地转。

“皇上。”御史大夫站出来拱手。

“请恕老臣多言,如今皇上后宫中嫔妃甚少,不知皇上要以哪家女子为后?”

东方宇盛背着手,食指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御史大人是如何以为?”

御史大夫弯腰,“臣以为,端淑妃娘娘进宫时日良久,为皇上养育儿女,可得后位。”

“臣亦是这样以为。”

提督大将军也走到朝堂之中抱拳,“若要立后,唯有立端淑妃娘娘为后,才可使百姓信服。”

这端淑妃娘娘父亲已亡,兄弟明显没有多少成就。

只要让她为后,那自家女儿来日进宫,想要将她拉下来那可比拉那池家女容易多了。

毕竟那池家女可是进宫不过将五年便生育一儿一女,受尽万千宠爱,还做了贵妃的人物啊!

“臣以为不可。”吏部尚书冷不丁地开口。

“这立后之事关乎国本,怎可只看进宫时日长短。”

“臣以为,该看此女子是否贤良淑德,是否以夫为纲,是否能让皇上安心处理国事,是否当真能讨皇上欢心。”

“若只是论进宫时日长短,那臣倒是以为,那些入宫长久的嬷嬷岂不是更有资格?”

御史大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胡搅蛮缠!”

“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还请御史大人莫要着急。”吏部尚书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