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满歌撑着脑袋细细思索。
不知他是自自己的前世重生而来，还是自己的今生重生而来。
若是前世……
前世她死的时候，皇后一族和太后一族正斗得热火朝天，而宁舒颜也一直休养生息着，东方瑾玕亦还养在宁舒颜膝下。
后来她死后重生回来，如今宫中较前世而比变化太大。
若他是自她的前世重生而来，如今看到这样的后宫，心中定然诸多怀疑。
且如今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的是她池满歌，只怕他定然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只是，若他当真是从她的前世重生而来，今日应当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
既然可得重生的契机，回来的人定然是会小心谨慎才是。
而他明知道后宫中变化诸多，这样大张旗鼓地将两位高位的妃嫔扯入局中，难道就以为她一定不会怀疑？
那他也从未想过如今后宫中的变化是因为何？
不对劲。
满歌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想得更全一些。
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今日往后的事情她都已经不太知晓。
前世，她就是死在今年的冬日。
前世的今日，她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外人看来是风光无限，可却是物极必反，从此，她与池府深陷囹圄，自身难保。
太后一族与皇后一族的争斗需要一个牺牲品。她们连同东方宇盛一同选中了她的池家。
于困境中挣扎无果的她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不满五岁的公主被送去别国养着。
后来，池府覆灭她死在冷宫，再之后一睁眼她就回到了还未进宫的时候。
满歌感觉自己后背正涔涔地流着冷汗。
前世之事于她而言太过荒唐可怕，因而她重生回来后，在见到仇人的那一刻起就大刀阔斧，将昔日的仇人在一两年间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就是无休止的令人疲惫的宫闱间的斗争。
可即使手刃了昔日仇人，在某个午夜梦回，她还是会噩梦缠身，深陷其中。
尤其是如今，离前世那个日子越近，她就越觉悲伤。
前世之事终究还是成了梦魇。
“言辞，”满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理智，“你去盯着四皇子，看看他有何其余不妥之处。”
“尤其是，对如今后宫中众人的位分有无怀疑。”
“是，”言辞福身行礼，匆匆退下。
桃枝端着一碗安神茶进来，“娘娘，奴婢见娘娘今日似乎心神不宁，因此娘娘回来的时候就煮着这茶，如今是可以入口了。”
“好，”满歌将手中的棉布递给她，“你有心了。”
前世的桃枝忠心耿耿，今生的桃枝也是。
可她终究是无辜的，且她前世还为了自己而受了那些奴才那样的凌辱，满歌心中对她总有着愧疚和心疼。
满歌将喝了一半的安神茶放下，“桃枝，你如今也应有二十一了，可有中意的男子，我可替你做主。”
“娘娘莫要打趣奴婢，”桃枝手上一刻也不停地干着活，“奴婢是要一直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的。”
“何况若思姑姑与言辞姐姐已经二十有三了呢，娘娘若真想当一回红娘，也该紧着她们才是！”
满歌低头，轻轻笑了出来，“若思与言辞我心中自然有数，你该好好想着你自己。”
她知道若思与言辞也定然不愿意离开自己，因此一早选了好人让她们相处着。
且之所以她们二十二岁时没有提起此事，全因她不知晓池家是否能摆脱前世的命运。
她们是她身边的奴婢，来日出嫁，在夫家的荣辱与自己亦会息息相关。
若自己当真摆脱不了命运，而她们又已经嫁出，山高水远，她想救她们也救不了。
可若留在身边，便可用如今自己在宫中已经培养起来的势力，还有絮晚与静好，让她们照应着，那若思与言辞还有生路可走。
虽总说命运总难两全，可她总该要安排全了，争一争，才知晓究竟能不能全。
“怎么不说话？”满歌抬头，看着在对面擦桌子的桃枝。
“奴婢不嫁！”桃枝将桌子上的茶盏一个个摆好，又回到满歌身边。
“如今夜已深，娘娘还是快些喝完安神茶安寝罢，横竖奴婢是要一辈子留在娘娘身边的！”
“也罢，”满歌倒是不着急，且平日里又没有听说她喜欢谁的，因此也不想逼迫，“若哪日你改变主意了，再告诉我就是了。”
桃枝看着满歌将安神茶喝完后才松了一口气，“奴婢才不会改变主意呢，奴婢告退。”
满歌叹了口气，走到若思一早铺好的床榻上睡下
若思进来，将殿内的烛火灭到只剩两枝，又将几扇窗关好，才到一旁的小榻上歇下。
而言辞也已经潜伏在黑暗之中，盯着那东方瑾玕的一举一动。
可他也只是按部就班地叫水后休息，并无异样。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早。
言辞靠在屋顶之上，正摇摇欲坠地睡着。
“吱呀——”的开门声将她吵醒，她惊觉地寻了个空隙往下看去。
只见服侍东方瑾玕的小太监正瑟瑟发抖地跪在东方瑾玕的床榻之前，颤着声音说了句什么。
“嗯，”言辞侧耳细听，却发现说话的已是东方瑾玕，只听见他继续说道，“你不必害怕。”
“本皇子问你，前几日让你打听的事情你都打听到了？”
“是。”那小太监此时说话的声音才一些，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已经打听到了，听闻皇后娘娘曾经庇护过宁……宁庶人一段时日，让宁庶人得以平安生下四皇子。”
“后来，宁庶人同不久前被打入冷宫的南宫氏走得尤其近，后来宁庶人……犯了错入了冷宫，却又是皇后娘娘亲自救她出来的，其余便没有了。”
“至于另一事，端贵妃娘娘曾经抚养过四皇子一段时日，可后来宁庶人再度获宠，四皇子便回到了宁庶人身边。”
听罢，东方瑾玕沉默了许久。
他前世信全了朱映钰，从未打听过这些事情，如今看来，母后与端母妃都曾与自己有些交情。
可前世朱映钰又一直同他说，宁庶人是多次要害母后的人，母后定然心中恨极了他……
他该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