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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北风,如同锋刃般刮过游人的脸。

高耸的城墙下,冷硬的方正黑色岩石边窝着一个乞丐。

他穿着破旧的灰白皮袄,长长的下摆足以包住脚踝,一头灰白的卷曲长发乱糟糟的垂在脸前,如果不是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几乎让人以为他冻死了。

魔法灯悠悠地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天又开始下雪了,雪越下越大,城墙边搭着的黑乎乎的肮脏小窝棚里,几个小乞丐抖的几乎如同筛糠一般。

但是,这个乞丐却似乎不冷一般,继续靠着城墙缩着身子,也不去窝棚里避避雪,只是抬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鼻子。

“啊,这天真的太冷了。”他懒洋洋地嘟囔着。

“老先生!老先生!”窝棚里一个稚嫩的孩子的声音喊他。

“您到这里来吧,咳咳……多个人还暖和一些!”孩子的上下牙齿不停的碰在一起,打着寒颤。

“哦……”沙哑的男性声音,拉长调子的叹息:“不了……”

随后他就不再言语了。

天黑下去,又亮起。

一身灰白的乞丐端着手里的破碗来到窝棚前,看向昨天还窝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四五个小乞丐。

现在还窝在一起瑟瑟发抖,只不过他们的情况明显很不妙,有个孩子脸通红的闭目躺在地上,其他的孩子正焦急的拿雪水擦他的额头,以他们贫乏的知识和简陋的条件,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办法了。

“城里施粥了还不去吃,在这干什么?”乞丐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病孩子的手腕。

“他没事,我在这照顾他好了,帮我也打一碗回来。”乞丐把自己的碗交给其他的孩子。

孩子们明显的神情无措,他们最大的看起来也才十几岁,可能是从南方逃来这冰原,靠着城墙抵御深渊魔物,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寒冷的春季。

“谢谢!谢谢您老先生!”孩子们爬了起来,他们明白,如果不快点去的话,今天就没有东西吃了。

乞丐低下头看向那孩子,这就是昨天晚上喊他的那个孩子,那个声音他还清楚的记得。

“真是单纯幼稚的善良啊。”乞丐低下头,尖锐的指甲划开指尖,一滴鲜红的血被喂进孩子嘴里。

不久之后,穿着灰白皮袄一头灰白长发被狂风吹的乱糟糟的乞丐,独自一人走在孤旷的冰原上。

“唉,怎么搞的,怎么又发这种善心,把碗都弄丢了,啊啊啊!我好饿啊!就算是人类的粥也好啊,给我口热乎的吃吧……呜呜呜……”他嘴里不甘的嘟囔着,心里却并不后悔。

又要换地方了,有没有什么达官显贵资助我一下啊!

男人忽然看看西方,他抬起手,手中幻化出一个巨大的银色星轨仪。

如同一颗银色的半透明星球,外面绕着两圈点点银沙汇聚的星轨,半透明星球上无数的星辰依次闪烁,发出美丽柔和的光芒。

有一刻属于西方的星辰骤然明亮。

“啊,这是?”他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

拥有改变这个世界命运力量的新神降生了?

不然无法解释星轨仪的变动。

但是这怎么可能?

明明那些神明都死了。

“而且……我好像还亲手杀……嗯,想不起来了,这也属于被封印的部分吗?”

男人蹲下身双手抱住被长长的灰白乱发覆盖的脑袋,任由银色的星轨仪悬浮在他身旁。

“那为什么不把你也忘掉呢,我的小玫瑰,虽然我想不起你的脸了,难道你也是我亲手杀的吗?哦……天哪,有时候真的想把封印解开看一下!不行不行,是我自己封印的……”

男人站起身继续前进,银色的星球自动缩小,漂浮着跟在他的身旁。

男人白日疾走,晚上就寻一地安静呆着,虽说也不是怕这深渊魔物,可是这东西前赴后继,再怎么杀也杀不绝的。

因为体质原因,他半个月、一个月吃喝一回也无妨,不眠不休的行了三日,方才见到另一座城池。

这是北地的传统,人们皆生活在这种坚石所铸的城池之中,而城池之外,俱是冰雪与荒原。

唯有偶尔游荡的雪狼,麋鹿与白毛雪兔以及时不时出现的松林作为荒野点缀了。

即使到了春天,北地也依旧冷得刺骨,眼下理应是三月的光景,却不见春天该有的鸟语花开,草木复苏,有的只是茫茫白雪,和被白雪掩埋的一切。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北地的月亮被掩藏了。

失去了月亮的照明,北地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好在人类发明了油灯,让人即使在晚上也能看见彼此。

大街小巷里也挂有常亮的魔法灯,这是王国规定的,必须每个街道都装上,所以即便有人埋怨会因此招来更多的深渊魔物,也没人真敢对这些魔法灯做什么。

因为晚上月亮和星辰,无法看清黑暗中生物,所以大家都很警惕晚上的动静,因此,杀之不绝的深渊魔物对北地确实造成了较大影响。

好在,各大城市大都易守难攻,存粮充足,是以大部分部族皆不为所动,若不是各地流民一直逃入北地,怕是冰原人都要忘了,冰原外面还有天灾肆虐了。

顶着呼号的北风,男人从肮脏的皮袄袖口伸出手,拔开头上的灰白乱发露出一张英挺却有点苍白的过分的脸。

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目,顶着这张脸若是不说话不笑,眼里倒像是含着些威严的样子,就比如此刻,他睁大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抬头看向这冷硬的灰白城墙,就算一身破烂,头发乱如鸡窝,鞋子露着半个大脚趾,也还是有几分贵族的样子……

男人本想要入城的,只是,之前本已收入袖口的星轨仪却忽有所动。

说起星轨仪,便是他也忘记是如何来的了,好像是某一友人赠送的礼物,在测算命运一途上,他虽已钻研多年,可有了这东西辅助,却也方便不少,至少省去了画阵、观星,然后再行测算的麻烦。

此刻,星轨仪像是又找到了决定命运路途的交轨线,男人目光转动,弃城而走。

那会引动命运发生变化的人或者物就在不远处。

男人目光微凝。

从极远处的雪原中,一男一女,无论衣着相貌皆极其出众的二人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