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许阑珊自嘲暗想，除非他愿意解散六宫，可这不是笑话吗？
看她睡熟，元邕帝命安嬷嬷等伺候着，冷着脸起身去了前殿。
皇后及众嫔妃心揪了起来，知道皇上这是要算账了......
外殿，众嫔妃跪了一地。气氛压抑至极。
之前皇上没有叫起，谁也不敢乱动。
这会儿皇上正在气头上，谁敢触这个霉头？
元邕帝冷着脸坐下，皇后在他身旁绣墩坐下，刚打起笑脸唤了声：“皇上——”
元邕帝正好看向董直冷冷道：“去查，好好审审外边那些人。若是没有人承认，那便一视同仁全部杖责三十，罚去做苦役！”
宫里罚做苦役的地方可不止浣衣局，比浣衣局更累的脏活累活多的是。
“是，皇上！”董直不敢怠慢，连忙退下。
皇后半句话不得不生生咽下。
皇上又一次不让她查，又让董直去查，那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用？不光是她，协理六宫的淑妃也面上无光讪讪的。
殿中一时静谧，空气更是压抑的可怕，旁人心脏怦怦剧烈跳动，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皇后到底还是扛不住，起身跪在元邕帝跟前：“臣妾失职，请皇上降罪。”
元邕帝睨了她一眼，“嗤”的一笑，“皇后这是做什么？起吧。皇后失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朕已经习惯了！”
皇后脸色一变，“是臣妾无能！”
元邕帝：“皇后不是无能，皇后是有心了！”
许多时候她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元邕帝不是不恼恨的，但他又能如何？
难道他堂堂帝王，要亲自管理后宫吗？也是他疏忽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事。
皇后如遭雷击，羞愤得几乎要钻地缝：“皇上……”
“好了，起吧。”
元邕帝面上依旧波澜无惊，“皇后、淑妃管理后宫不利，罚奉一年。”
“臣妾谢皇上恩典！”
皇后与淑妃谢恩。
皇后起了，淑妃却不敢起。
至于其他跪着的嫔妃们，哪怕膝盖已经发麻刺痛不堪了，也只好咬牙拼命忍着，半声儿不敢吭。
皇上这是拿她们撒气呢！外边廊上，二十名宫女早已跪的瑟瑟发抖，寒风凛冽，几乎不冻僵了，可在生死之间，无人不心惊胆颤，哪里还顾得上冷不冷？
董直索性也不另找地方，就在逼询问。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意外，这并不难查。
尤其他一说倘若没人指认出罪魁祸首的话，所有人都要受一样的严惩，宫女们吓破了胆，很快便查出了究竟是谁先踩了人以至于引发后头大乱。
那被揪出来的宫女叫翠灵，已是吓破了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啊，求董公公饶命啊！奴婢、奴婢突然崴了脚就就……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宸妃娘娘啊！”
董直唤了管着她们的姑姑上前询问，那姑姑哪里敢撒谎？老老实实禀告，这翠灵别看名字里头有个灵字，其实一点儿也不是个机灵的，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小宫女，在宫里与旁人也没有什么恩怨瓜葛，她是肯定不敢、也没有任何理由敢害宸妃娘娘的。
董直看了一眼那哭的都快打嗝的宫女，那模样，瞧着的确不像是个聪明的。
董直心里一动，命人脱下她的鞋，一看鞋底，果然被动过手脚……
这下子翠灵更吓得魂飞魄散！那姑姑也黄了脸色。
这说明，这件事儿不是意外，是有人谋算！
翠灵这种单纯愚蠢的小宫女，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别人的棋子！
董直再问话，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早说她了，她们这样的小宫女住的是大通铺，一个大院子里住着上百号人，平日里不光是院里的人，包括附近住处的宫女小太监们，来来往往、窜来窜去都很随意，若是有人有心想要做点儿什么，简直再容易方便不过。这根本，无从查起。
董直冷着脸，忽然又问道：“是谁通知你们偏巧那个时候上鲜果蜜饯的？”
这话一问，所有人都懵了。
谁能想得到有人胆敢在宫宴上算计啊？
有人通知说上头的管事姑姑吩咐上鲜果蜜饯了，大伙儿便忙着准备去了，至于是谁通知的，这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啊！谁通知的还不是一样？她们只要办好自己的差事儿即可。
难不成还有人敢胡说八道？
这会儿才想起来……
通知她们的好像是个面生的小太监，本就没留意、不认识，加上天黑，对方若是再有意稍稍改扮遮掩，她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董直听她们一个劲儿只知道哭着求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说不出来，心知今儿这事儿，只怕只能到此了。
人员太多、太杂，追查起来太难了。
倒也不是一定查不出来，但那必定会将整个宫里搅和的天翻地覆，闹的人心惶惶，更不知会不会有人会趁机暗中搞事、浑水摸鱼，把原本就不甚明了的事儿弄得更加一团乱麻。
若真如此，对宸妃娘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前朝后宫，上上下下，都会反感她、厌恶她，甚至怨恨她，没准，以后她的麻烦会更多……
董直暗暗叹气。皇上太宠着宸妃娘娘了，前所未有的这般宠着她，宸妃娘娘因此所召来的怨恨和嫉妒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排山倒海……
这根本防不住的，总归会发生点儿什么。
幸好，宸妃娘娘自己便是个再聪明不过的，无形中不知消弭了多少麻烦祸事，否则……只怕早就倒了大霉了吧？
董直淡淡扫了这些哭诉诅咒发誓求饶的宫女们，回身禀报。
元邕帝冷笑，脸色铁青。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众嫔妃，心中满是厌恶。
董直能想到的事情，他如何想不到？
更别提许阑珊又打发了安嬷嬷出来求情。
“皇上，娘娘说，这事儿就是个意外，所幸她与腹中皇嗣皆安然无恙，请皇上从轻发落那些宫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