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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头笑了一声,捏了捏她冻红的耳垂:“当然在国内等角膜移植手术了,不过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应该不用等手术。”

叶芝婳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明天早点过来给你送早饭,带你去医院康复训练,每天都不能落下。”

“好。”

祁慕白温顺蹭着她的后颈,轻嘬了几口。

到了小区门口,少年就让她停车。

“早点回去陪叔叔阿姨吧,几步路就到门口了。”

叶芝婳搀着他胳膊:“你自己可以吗?”

“不放心啊?”

少年勾着她的尾指,懒懒散散道,“不放心以后天天陪我住,干脆别回去了。”

“……”

叶芝婳翻了个白眼,“以后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除了你我还敢给谁开。”

“行,我走了。”

她将一袋热乎乎的牛皮纸袋塞到他怀里,“刚才园区门口买的小兔糖糕,记得趁热吃。”

祁慕白握紧那包食袋,从兜里摸出一个粉色的U盘塞到她手心。

“这是什么?”

“我们在一起时我给宝贝拍的纪念照片。”

少年声音暗哑,含笑,“说不定它能帮你更快恢复记忆。”

“好,那我走啦。”

直到摩托的引擎声逐渐远去,他的脸色才慢慢冷了下来。

自嘲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他们早就没有什么以后了啊。

开门进了屋,黑黢黢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她身上的幽香。

脑中那根在她面前紧绷了一夜的弦,倏地断了。

他一脚将椅子踹翻,上面的眼药水和营养剂瓶罐倾翻一地,哗啦作响。

他没理会,左手摸出那把瑞士军刀,疯了般地往右手捅。

鲜血从握着刀锋的指缝间溢出。

他又往眼睛上戳。

停留在眼珠一寸处。

耳畔响起了小姑娘软糯坚定的声音,手指抖得不行。

“我就是你的指路明灯。”

“相信我,你的手和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祁慕白如浑身卸力般,将脸埋进床单里,脊背猛烈抽搐起来,眼泪如洪流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的眼睛不仅没有好,还恶化了,角膜濒临脱落的风险。

别说匹配到合适的角膜移植了,便是撑到那一天,手术成功率也不到30%。

他在卫生间就摸到她送的一身衣服的商标字母。

以及牵手时不经意间触及的冰凉细链。

每一样都远远超出平价的范畴。

是现在的他完全给不了的。

门半阖着,林碧如闯进来,见少年满手的血,吓得赶紧把刀扔了出去。

“祁慕白,你能不能别犯贱了?叶芝婳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现在她失忆了,对你只是恩情和一时的鬼迷心窍,你觉得她想起了你对她做的那些事,还能接受你吗?”

少年推开她,瞳孔阴冷:“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都只会喜欢她一个。”

“你现在拿什么去喜欢她?”

林碧如心疼得眼泪直掉,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两张塞到他兜里,软了语气,“这卡里有五十万,够你德国的一系列手术住院费了。”

“我们去德国吧,我陪你把眼睛治好,今后无论你想重回祁氏还是出国发展,我都可以帮你,甚至做你的助理……”

“说了不需要。”

祁慕白甩开她拉扯的动作,将她掼在了桌角,疼得林碧如倒吸了口凉气。

看着他阴沉沉的脸色,她还是不死心地站起身,将门关上。

一粒粒解着大衣扣子,娇柔道:“我为你补了个膜,你想要的我都有,这么晚了你就陪我一夜好不好?”

“你是想让我得病啊?”

少年嘲讽了一声,护食般的抱起那袋糖糕飞快起身,“我对鸡没兴趣。”

林碧如咬了咬牙,浑身脱得只剩内衣了,正要褪裤子时无意中瞥见了地板上叶芝婳的照片,唇角勾了勾,一把捡起:“想不到婳婳高中毕业证还挺好看的嘛。”

“你照片挂墙上裱起来,更好看。”

林碧如被他恶意的诅咒激得脸色泛白,“祁慕白,你要是陪我睡一觉,这照片我就还你。”

“那你慢慢在这睡吧,明天记得帮我把退租手续办了。”

祁慕白置若罔闻,拎着糖糕和就走了出去。

留下浑身发冷只剩内衣裤的林碧如:“祁慕白,你去哪——!!”

她披上外套冲出房门,一转眼他就没影了。

**

第二天早,叶芝婳就发现祁慕白消失了。

她来到他租的那间屋,里面早已换了新的租客。

好像昨晚的除夕灯会只是黄粱一梦。

她拎着热腾腾的灌汤小笼,难受得蹲下了身。

一天打了上百个电话,找了好多个街道,甚至报案,少年都不知所踪。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半夜了。

她从店里买了瓶啤酒,大口大口地灌起来。

呛得直掉眼泪。

怎么也想不明白昨晚祁慕白还乖巧温顺地和她逛灯会许愿,转眼就消失了。

哭累了,她坐在大街的长椅上,借着昏暗的路灯,取出纸笔就开始画稿。

如果说痛苦是艺术创作者的灵感源泉。

那祁慕白就是她的灵感缪斯。

“婳婳?”

阒静的路口走来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刚逛街回来。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喝酒?祁慕白人呢?”

卫薇一把将她拉起,旁边劳动苦力的魏延泽也是一脸懵逼,“我可不知道慕哥去哪了啊!”

“拿着。”

卫薇将叶芝婳的包甩给魏延泽,揽着她打了辆车,“走,姐带你去喝酒,男人不值得我们婳婳哭。”

谁都没注意。

两张画稿从包里掉了出来。

被后面走上来的人一脚踩上。

全球限量一尘不染的黑白定制AJ。

“谁他妈——”

几个叼着烟穿着不菲的少年立马将那画稿捡起,吐了两口唾沫,“哪个垃圾这么不长眼,竟敢碍着我们盛哥散步!”

“盛哥,好像是小学生的美术作业?”

眼看就要撕,为首那红发大背头的少年眯了眯眼,抬抬手:“拿来。”

然后抬脚就踹了那人一脚:“傻逼,这是珠宝平面设计图,没读过书就去留两年级多学学。”

“……”

暮色酒吧。

听完了叶芝婳的话,卫薇和魏延泽都震惊了。

“不是吧,我慕哥真消失了?!”

他蹙眉看了眼眶红红的小姑娘一眼,抿了口酒,“他要是想走,任何人都找不到他,所以,我劝你别再费那么大劲找他了,没用。”

卫薇狠狠拧了下他手背。

揉了揉叶芝婳的脑袋:“别听他瞎说,他应该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应该躲去医院做手术了吧。”

“可我跑遍了姚城所有公立医院,都找不到他。”

叶芝婳有一下没一下地吞着果酒。

眼尾泛红,“我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躲着我?是不是他眼睛再也不会好了?还是他和林碧如走了?还是……”

“打住。”

魏延泽叹了口气,“他跟那女的压根就没什么,平时话都不说两句,反而是那女的一直死缠烂打。”

叶芝婳有点懵。

就听魏延泽道:“你想知道你失忆前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怎么对你的吗?”

她舌尖苦涩,还是点了点头。

大概有了心理准备。

“他之前可是千方百计地控制你,独占你,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你。”

魏延泽笑了一声,“没想到,今儿个我还能看到他千方百计地躲着你,真他妈一报还一报啊。”

卫薇瞪了他一眼。

魏延泽赶紧噤了声,清了清嗓子。

望着叶芝婳眼眶红红的失落模样,他还是忍不住道:“慕嫂,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对感情纯度和密度需求很高的人,要是这感情要是掺了点别的东西,比如恩情啊之类,他宁愿不要。”

叶芝婳愣捏紧手:“所以……他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他?对他就是报恩的?”

“他觉得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就算是真的心动,现在的他也回应不起。”

魏延泽舔了舔唇。

索性摊牌,“他眼睛那个伤根本没法治,恶化了,想要动手术短期内只能去国外。手术费他付不起,他也不想让你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