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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时空如被人按下暂停键,灭顶的绝望袭来,她连哭都发不出,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急停在几人身后。

从车上跳下来神情焦灼的魏延泽和卫薇两人:

“慕哥!”

“婳婳!”

看到两人一个卑躬屈膝地跪倒在地,一个头发凌乱满眼泪痕,双双心下一惊。

魏延泽早就听从祁慕白的吩咐,报了警,并扣押了王叔和陈遥父母的好几个旧部到现场作为人质交换。

没想到……果真凶多吉少。

他勒着王叔的脖子,对准其腹部一记猛踹:“陈遥,看着你从小到大的王叔因你丧命,你也无所谓?”

王叔在陈遥五岁起就开始服侍他,如今已经五十多岁,慈祥面庞苍老如钟。

他膝下无子,把陈遥当亲儿子对待,甚至在他父母双亡、断了指、哪怕是入狱,也依然不离不弃,不忍苛责。

此刻他一把老骨头都要交代出去了,依旧咬紧了牙关苦笑:“少爷,我这条老命不值钱,没了就没了。”

他跪在地上,突然咳血不止:“……少爷,别为了我,影响你做决定……”

“王叔!”

陈遥哪怕再冷血,如今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被碾碎了尊严按在地上摩擦,也很难不动容。

“咳咳……阿遥,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手是用来创造世间最珍贵的价值的,不应该拿着这种东西。”

陈遥还在呆愣,王叔一步步爬到他面前,慢慢抽走了他手中的手枪。

“答应王叔,放了那女孩……重新开始新生活吧。”

王叔用尽全身力气,最后朝他绽出一个视死如归的微笑,将枪头对准自己胸口——

他宛如一个劝导迷路之人迷途知返的神只,举起了正义的镰刀。

“王叔!!!!”

……

趁着所有人都吓傻了的间隙,祁慕白迅速掳起少女钻进了车里,开车的蒋特助猛踩一脚油门:“坐稳了!”

魏延泽坐在副驾驶,自责地猛锤了一下车门:“都怪我,操!害了一条人命!”

“没有你,他也会自戕。”

祁慕白将叶芝婳揽在怀里,一针见血地道破,“可惜了,太过愚忠。”

“慕哥,你手没事吧?!”

“死不了。”

叶芝婳蜷在他怀里,心疼地要去看他的手指,然而少年将一根不明物体极快地塞进了密封袋揣进兜里,柔声道,“没事,八小时内动手术能接上。”

“蒋叔,麻烦开快点好吗?去离我们最近的医院!”

卫薇见她心急如焚的样子,笑了:“哟哟哟,爱情的酸臭味。”

叶芝婳脸一红,就被祁慕白挡住了视线,少年一手把她的脸扳过来,语气不太好:“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能不能别来掺和他们的事,自己没对象吗,非盯着他家芝芝薅?

……他一天天的防那些男人就够烦的了。

卫薇脸色瞬间变了,冷笑:“谁要跟他那种废狗结婚。”

“……死男人婆你除了我还想跟谁结?”魏延泽磨着牙,杀意快要将后视镜凿穿。

行驶到一半,车子急急甩出去好几米,蒋特助猛打方向盘刹车,叶芝婳被少年牢牢抱着才没猝然甩出去。

“祁总,不好,我们被陈遥的人包围了!”蒋特助急忙升上车窗。

反光镜上,后面不知何时跟了一排黑色的轿车。

戴着墨镜的保镖们探出头来,持着手枪,电光火石间,子弹如雨点般密集射来,玻璃窗被打得四分五裂如蛛网。

“去码头。”少年冷静下令。

“是!”

在这最为紧张的关口,叶芝婳陡然觉得手里一空,她花了一个上午设计焊接的胸针,在刹车中被甩了出去!

“东西丢了?”

祁慕白何其敏锐,早在发现她攥着的首饰半成品不翼而飞。

“……没。”

“停车。”

全车的人都惊了,蒋特助眉心蹙起,额头上满是汗:“祁总我求你了,他们十几辆车在后面跟着,你下去会出人命的!”

“一个胸针丢了就丢——”

虽然那钻石原料极为珍稀罕见,再难找到第二块,但叶芝婳觉得再怎么也没人命重要。

她话还没说完,祁慕白已经迅速将她抱到一边,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慕哥!!”

魏延泽一声厉吼,蒋特助也猛踩油门将车逼停!

“走啊!”

喉咙里滚出嘶哑碾磨过的音节,回首的少年一袭白衬衣猎猎,“护好她,不然我回来第一个弄死你。”

魏延泽将后槽牙咬出血,手背上的青筋绷的死紧,“蒋叔,开车!”

叶芝婳浑身发抖地就要跳车,就被卫薇死命钳制住了:“婳婳你冷静点!他已经去了!现在保护好你是我们的职责!!”

“他会死的……”

叶芝婳满眼是泪,悲怆喃喃道,“他何尝不知道东西丢了可以再获得……”

“他是为了转移火力,用一个人的命换我们全车人的命。”

……

如果远在另一头的祁慕白,知道叶芝婳居然能跟他到了心心相印的默契地步,一定会觉得空前的惊喜满足,并在宋彧和魏延泽面前得意炫耀。

他向来自私,除了愿意对叶芝婳倾尽所有,向来不管他人死活,哪怕是好兄弟,也冷血得吓人。

可这一刻,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不是沈曼姝发泄妒火的产物,不是电极休克仪的实验体。

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他如一个失物的焦躁孩子,好不容易拾到了那枚胸针,拂去了灰尘,刚揣进怀里。

后脑勺就挨了阴狠的一记闷棍。

剧烈的疼痛让祁慕白眼冒白光,站立不稳。

脑后止不住的有湿热的黏稠液体涌出。

重物所击让脑中的血块压迫视神经,他眼前开始逐渐发黑。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的罅隙也被黑暗侵蚀。

被关厕所黑暗潮湿的噩梦蔓上心脏,他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小姑娘杏眸熠熠地拉着去斜塘街赏灯的笑靥。

陈遥手执撬棍,笑得邪佞,又是一棍甩在他背上。

一声痛苦的闷哼,向来高傲睥睨的少年也终是弯下了腰。

“跪下来求我啊,求我我就轻点。”

最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彻底揭开了陈遥心底的潘多拉魔盒。

他面目骤然狠戾,一把揪起祁慕白的衣领,“如果不是你,王叔根本就不会死。”

“都是你,害死了他。”

十几辆商务车纷纷将他围堵,保镖们举着枪跳下车,已经将他瓮中捉鳖。

有人急躁地问他是否现在就动手。

“不,这样死太便宜他了。”

陈遥挥了挥手,拿出手机拍下少年血迹斑驳的躯体,隔空投送给了叶芝婳。

【想让他活命,就乖乖带好跟我结婚的证件来港口游轮。记住,只能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