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包裹着厚厚角质层的兽蹄深深踏进苔藓中，溅起一小片潮湿且满是土腥气的水渍。
周围几只等级很低、比老鼠小不了几分的幼年体爬行昆虫受到惊吓，从这只异兽的脚下四散开来，钻入更深更阴暗的地底。
无光纪元里，天空依旧昏暗，周围空气也很沉闷，有种暴雨前凝滞压抑的错觉。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天空中就不断有各类鸟禽划过，朝着城南方向飞去，留下嘈杂纷乱的鸣叫声。
严彬和几十名手下骑乘着通体红毛，模样似牛非牛的葱聋异兽，驰骋在城市废墟中，时不时停下步伐，派几个人在周围搜索一番。
就在这些人寻找周围玩家活动过的痕迹时，耳边同时传来末日游戏系统的领主击杀播报。
“【天穹】会长楚清秋、成员左箐箐、成员左飞虹于华夏浙省，青山市，斩杀领主级别变异体【花枝鼠王】。”
“本次击杀为多人击杀，参与人数：3人，玩家楚清秋输出占比：93％。”
“青山市危险程度降低，当前危险等级：中。 ”
严彬神情一滞，下意识揪紧了身下葱聋异兽脖颈间的红毛，换来对方毫不客气的扭头一口，咬得右手手背鲜血淋漓。
“真他妈是禽兽...”
严彬疼得倒吸凉气，狠狠地骂着，抽出腰包里的医用绷带为自己包裹上。
“彬哥没事吧？”
“彬哥，那个楚清秋...”
“彬哥我们要不直接...”
周围开始有几人翻身下牛，走到严彬身侧陆续朝他搭话。
这些是跟了他近两周的“老伙计”，心狠手辣只是基础操作，和严彬都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由于葱聋领主提供的这些随从听不懂人话，所以他们聊起天来倒也不用避讳。
“...要不我们直接跑吧？”
严彬看过去，说这句话的是个寸头年轻人，正是先前在饭桌上还有几分清醒的小弟，大名严彬忘了，习惯性喊他小磊。
周围有人对他的话表示不忿。
“跑什么跑？小磊你就是太怂了！楚清秋又不知道我们和领主是一路的，再说了，我们杀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人附和道：
“他能不能打得过动物园那位还不一定呢...我们跟那位合作，每天随便跑跑抓点人回去交差，要女人有女人，要食物有食物，打怪还有保镖，别的地方你能有这待遇？”
小磊冷笑一声反驳说：
“青山市的玩家总有抓完的一天啊，上周每天我们还能抓一百多，留下几十个当储备，这周每天就连十个都很难找到了。”
“再这样下去，你捆在房里那些女人迟早也要交到‘大餐厅’，你能忍？”
“交就交呗，交了再出去找。”
回答他的显然是个连渣滓都不如的货色。
“那时候你也得有命出去才行。”
“你爹有命没命不清楚，不过肯定走在你这个胆小的龟儿子后面。”
“妈的你骂谁呢！”
这群人彼此间由于抓来的玩家和找到的物资分配问题早就生过不少嫌隙龌龊，聊不了两句话就会开吵。
严彬眉头紧皱。
“够了！都闭嘴！”
他看向小磊，开口问道：
“跑的话，我们能去哪？”
小磊倒像是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直接开口说：
“白河，去白河市。”
“我们在青山市西北边，再往北沿着主干道上高速，走半天就能看到白河市的收费站，连市区都不用去，也不会遇到楚清秋。”
严彬斟酌着询问：
“那地方，靠谱吗？”
“具体不清楚...但好像比青山这边安全一点。”
小磊回忆着，补充说：
“就是【交易所】里老是能刷到白河市的玩家胡乱发些没意义的求援，有说安全的，有说每天看到领主的，还有说自己每天杀一只领主的，都不太正常。”
“什么玩意...”
严彬听了有些犹豫，这状态听上去不太像是安全的样子啊。
但对方说的确实没错。
青山市动物园位于在青山市西北方，在市区边缘，再往北去就是白河市。
严彬这群人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直就跑，甚至不经过市区，直奔白河，以免和还在市区清理领主的楚清秋打上照面。
但是这样做会有个问题。
今天不去掳掠玩家，再过一两个小时异兽察觉出不对劲，就会对他们发起攻击，把眼前这些人带回动物园的游客活动中心——他们戏称为‘大餐厅’的地方吃掉。
这些由葱聋领主派遣给他们的异兽随从总数大约有两百多只，等级都在14级左右，有些精英甚至超过了16级。
足够严彬的人手骑乘，还余出了很多。
虽然这些葱聋异兽听不懂人话，但葱聋领主并不蠢，已经安排过固定流程，只要一段时间后空余的异兽背上没有绑着新抓到的玩家，这些葱聋就会强制这群人返程。
然后葱聋领主会从他们之中挑选今天的“餐点”。
严彬在脑海中艰难抉择。
继续搜索，假如被楚清秋撞见，被当做领主附庸，有一定概率会和他发生冲突，有死亡危险。
没被撞见，楚清秋杀了动物园里那位，身下这些葱聋也许能有所感应，到时候大概率也会发疯，有危险，但不一定会死。
如果楚清秋打不过动物园里那位，而他们又没能完成今天的任务，回去后只能把自己房里女人交到‘大餐厅’充数...
不过这样做的话起码今天也会很安全。
严彬纠结了半晌，深吸一口气，说：
“我们先继续按昨天的计划进行搜索玩家，不过范围改改，里市区远一点，避免遇到楚清秋。”
“如果姓楚的实力够强、速度够快，真杀了动物园里那位，我们就想办法摆脱边上这些玩意，先藏在城市里。”
“如果他一直没杀成，我们就边抓人边再观察观察。”
“总之...人照常抓，不管谁赢了，都不能影响我们活下去。”
严彬心中还隐隐有另一层侥幸，就是自己能和楚清秋达成联系。
然后再一如既往左右逢源，寻找到赖以生存的灰色空间。
他心想，对方难道不需要自己这种人，帮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毕竟连领主都能沟通，难道楚清秋还不能沟通吗？
...
弥山区，前厂街。
禧云罐头厂的加工车间内部一片狼藉。
开启【cpdd】后的白羽这次超常发挥，从青山市周围吸引到了大群大群的异性鸟类。
如今车间里大量鸟禽的羽毛、血渍和老鼠残肢糊得到处都是。
也正是在它们的围堵下，【花枝鼠王】被开着【跑起来了】呈加速状态的白羽追逐着难以逃脱，最终含恨暴露在楚清秋眼前。
然后在玛法战士不讲道理的野蛮冲撞冲击下被抵到墙上，随后一波双烈火贴脸爆发，直接砍成残血。
它还没来得及跑，又被背叛了领主阵营的白羽一发【踢你一脚】再度打出眩晕状态。
楚清秋紧随其后，以高频率的刺杀剑术收尾，触发【极限斩杀】彻底收割掉这只鼠鼠之王的最后一丝血量。
击杀过后，车间里的白羽立即被群鸟包围。
楚清秋迅速收起灰蒙蒙像是鼠皮外表的领主宝箱，头也不回的大步冲出车间。
左家姐妹早就退了出去，见状望向他身后。
由于里面很昏暗，所以什么也没看清楚，但能听到奇怪的噗呲声和翅膀翻腾声。
左箐箐听到了击杀播报，心知领主已死，安心之余随口问道：
“楚先生，白羽没和你一起出来吗？”
“它啊...”
似乎想到车间内爆发的场面，眼前这位魁梧男人的冷峻表情久违地有点绷不住，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楚清秋看了左箐箐一眼，淡淡开口：
“它在跟它那些朋友做...”
说到这里，低沉声音停顿片刻，换了个说法。
“嗯...活塞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