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烟幽幽看了墨霆深一眼，眼里闪过叹息。她走到方颖身边，低声说道：“阿姨，乐乐刚睡着了，我们先到外面吧。”
她的性子淡然，不会说很多安慰人的话，但她能感受到方颖有多爱墨慕灵，此刻心里就有多痛苦。
方颖恋恋不舍地放开顾乐乐的手，一步三回头看着她，直到走到病房外间。
这间VIp病房分内外间，把门关上后，大家说话的声音也不会吵到病人。
顾如烟把方颖扶到沙发上坐下，回身，这才发现来的人还有墨南天。
墨家找回丢失九年的小孙女，墨南天应该高兴的，毕竟顾乐乐也是他的侄女。
也不知是不是顾如烟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墨南天表面神色激动，眼里却蕴藏着不易察觉的阴诡幽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墨老爷子手杖戳着地板的声音，拉回了顾如烟的思绪。
墨霆深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看来这件事也瞒不住了。
“里面躺着那个女孩现在叫顾乐乐，我给她和妈妈做过亲子鉴定，她确实就是慕灵。”
这话一出，除了顾如烟和凌翊风，其他人眼底都翻起一阵波澜，神色各异。
南黎川原本以为墨霆深对顾乐乐出车祸这件事这么上心，完全是因为顾如烟，爱屋及乌。
没想到，顾乐乐居然就是失踪了九年的墨慕灵，小时候那个总是爱跟在他们几个男孩子身后的小女孩。
只是她的容貌和当初完全不一样，怪不得他一点也认不出来。
墨老爷子在来的时候只是听说找到了墨慕灵，没有百分百确定，如今墨霆深亲口说出来，那就不可能有错。
他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在他有生之年，还可以找回丢失九年的孙女，他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轻拍了拍还在微微抽泣着的方颖，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灵儿已经找回来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到笑话。”
劝别人容易，他自己心里何尝又不是激动不已。
墨慕灵失踪九年，他们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甚至连她的坟墓都已经立在了墓园。
现在突然找到她，也只有他们曾经经历了那段痛苦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方颖接过顾如烟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哽咽说道：“都怪我，我上次居然没有认出灵儿。如果当时认出她，她就可以早点回到我们身边。现在也不会出车祸。”
虽然单从容貌很难认出顾乐乐就是自己的女儿墨慕灵，但毕竟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那种母女之间的感觉不会出错。
她确定，顾乐乐就是她的灵儿。
上次在商场，如果她神志清醒点，或许就可以认出墨慕灵来。
墨霆深看着墨老爷子和方颖，黑眸的幽光更深，“爷爷，妈，慕灵失踪的那年就失忆了，还被毁了容，所以她看起来和小时候不一样，她…也不记得我们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背脊发凉的寒意。
九年前墨慕灵被绑架，墨北国也因此出了意外，当时接二连三发生的悲剧让他们都沉浸在痛苦里，忽略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听到墨霆深的这话，从刚来就一直神色复杂的墨南天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佯装关心问道：“慕灵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算事。南医生，她这次车祸受伤情况怎么样，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
南黎川刚想回答，顾如烟却抢先一步开口，“乐乐…额，就是墨慕灵，她的情况已经稳定，需要慢慢恢复。但她已经失去记忆九年多，要想恢复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墨霆深一眼。
墨霆深瞬间就捕捉到女人眼神背后的深意。
他接着顾如烟的话，状似无意地说道：“慕灵失忆前应该经历过什么或者见过什么人，这次车祸说不定也和当年的事有关。但她没恢复记忆，我们也很难调查。”
这会，南黎川好像了明白他们两人的意思，顺着他们的意，点点头。
“烟烟，九年前多亏你救了慕灵，要不慕灵可能真的就……你能不能说一下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颖拉着顾如烟的手，眼里满是作为一名母亲的愧疚。
顾如烟看着眼前的方颖，思忖片刻，缓缓开口：“九年前的一天，我瞒着师父偷偷跑上山玩……”
她目光变得遥远，似乎回到了九年前遇到顾乐乐的那天。
那时候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到奄奄一息的顾乐乐时，她也被吓了一跳。
幸好当时她的针灸之术已经有很高水平，她很果断地用银针封住了顾乐乐的某些穴位，护住了她的心脉，为她争取了时间去找人来救顾乐乐。
也许真的是注定她和墨家有不解之缘，谁能料到，她救的人就是墨霆深的妹妹。
……
“乐乐醒来后也忘了自己叫什么，家在哪里。我外公说人是我救的，就让我把她当成妹妹。所以我就给她取了个名字，乐乐，希望她以后都快快乐乐的……”
听完顾如烟的话，空气里陡然安静了几分。
顾如烟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一双略微冰凉的大手握住。她侧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在他幽深的眼眸里暗藏着浮浮沉沉的情绪。
顾乐乐失踪的这件事，对墨霆深来说也是一场重击。那年他的妹妹失踪，父亲去世，母亲又生病了，但他却没有时间去悲伤，没时间去抚平伤口，他还要撑起整个墨家。
他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在心间悄然蔓延，顾如烟不自觉反握住男人的大手。
但此时墨霆深心里更多的是对顾如烟的感激，是她的善良救回了墨慕灵。
“混账，是哪些不想活命的人居然敢动我的孙女。”
墨老爷子早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怒目道：“墨霆深，你如果不把幕后的人拎出来，你就别叫我爷爷了。”
顾如烟：“……”
她同情地睨了墨霆深一眼，又看向墨老爷子，淡声开口劝道：“墨爷爷，别太生气，注意身体。”
墨霆深黑眸眸闪过幽冷锋芒，静默扫过所有人，薄唇轻启：“爷爷，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找到慕灵的？还知道她在医院？”
这件事知道的人没几个，他还刻意隐瞒了墨家的人。
墨老爷子看了眼墨南天，“这是你二叔告诉我们的，如果不是他，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
闻言，墨霆深和顾如烟的视线同时看向墨南天，他此刻脸色微白了白，背脊渗出一层薄汗。
“二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霆深没回答墨老爷子，而是直接质问墨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