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忙着学医和给姨娘针灸，沈清浔已有好几日没踏入过沈老太太的春晖园了，这日一来到她房间，倒是被她好一顿抱怨。
沈清浔也不急着解释，她知道老人最需要的是有人陪伴，让她说几句倒是能发泄心中的不快，对身体也是好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些同情这个老太太了，前世只因她专宠着沈如眉，自己便自动地和她生分起来。
而沈如眉和赵若兰却只是在利用她，等她死后，拿到她所有的积蓄，便是一点悲伤都没有。
至于沈思源，那时早已被桑姨娘带走所有，最终孤苦地走了，就算是他当时看中的秦鸣和，只是图他们家的钱财，等到真正飞黄腾达，哪里会管这岳父？
更因为有沈如眉的怂恿，早就没有了书生的良心。
她心事重重地看着老太太忙着的身影，心里无限哀叹，老太太除了偏心，似乎没有做过很大的恶，纵使有利用她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对她好些吧。
如此之想，心里也略微有些好受起来。
“二丫头，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沈老太太拿着一个香囊转过身来，见她心不在焉，神色也有些奇怪。
沈清浔笑了笑，将一个药包递与了绿釉：“这个是李御医开的养阴清肺丸和百合固金丹，说是对虚火过旺是极好的，祖母每日按时吃些，过此时日入夏便没那般难受了。”
沈老太太笑道：“好，我听你的，听说你现在是在学习医术？可是拜刚才你说的李御医为师？”
“李御医不收女徒弟，只是平时我问什么他答什么，有时还教我些号脉，药理什么的。”沈清浔涩然一笑。
“懂了，绿釉，将我那柜里的端砚拿出来。”绿釉将那端砚放在桌上，老太太说道：“这个你拿去送给李御医，虽说是不收，只是明面上，你可要好好学，这是难得的机会。”
沈清浔心里着实有些感动，点点头谢过老太太。
二人东拉西扯，最终老太太还是忍不住了：“浔儿，那厌胜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清浔眼皮坠了下来，默默不语，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以为我又偏向你大姐，可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会诅咒她嫡亲的母亲，这个，不合情理。”
“祖母，如果我说这小人真是她做的呢？”她眼中含泪，望向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半信半疑地摇了摇头：“可是……”
“不敢欺瞒祖母，”沈清浔说道：“我后来问过院里人最近是否有人来过，吴婆子说前些天大姐趁我不在，在我房内待了许久，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所放，但她又为何要待在我屋里？”
老太太脸沉了下来，过了半晌才轻轻说了声知道了，只是这脸上呈现出失望的表情。
“眉儿平日里是被你母亲惯坏了的，家中嫡长女，自是养得娇气些，怎么这些日子里却是不安分起来，也不知是哪个在后面挑唆。”她阴阴的说着。
“孙女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她，让她如此记恨，可这般的事，却是想要我和姨娘的命。”沈清浔郁郁不乐：“自从那日后，孙女是日日惶恐不安，就怕做错了什么。”
老太太抚了抚她的头，以示让她安定下来。
“先不说这个，听你母亲说，前些日子那些人们来拜访你父亲，二丫头，你可有中意的？”
“怎么？父亲说了些什么？”沈清浔望着她。
“你父亲提了一嘴，说中间有个好的，本想着能否让眉儿和他定下，可她偏是不愿，便想着你是否愿意。”老太太说道：“这事你怎么想？”
终归是来了，她心里暗自叹气，摇头道：“长姐尚未成亲，孙女也不敢越过她，虽说父母之命不可违，但也有个长幼有序。”
她忽而笑道：“何况我而没待侯够您呢，你就想着把我给赶走？”
沈老太太早知她的想法，只是无奈于沈思源要她先托个话，只是笑笑不应答。
从沈老太太的院里出来，却见沈思源正在园里与管事的交谈，她心里一动，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站在假山后静静地听着。
管事的姓马，协管着府里杂事和生意上的事。
只听他躬身道：“前几日那孟村的那些泥脚汉子们都来了，说是要还去年欠的那些粮钱，说今年的粮食不准备卖给我们了。”
沈思源说道：“他们不是欠了许多吗？怎么？哪来的银两？”
马管事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哪来的，只是领头的那个村长带着他们拿来前些年在我这签订的合约，说是一并要求作废。”
“有多少户？”沈思源有些不悦：“送他们钱还不知好歹，岂有此理。”
“签订的有六十五户，只是听说其他村的也有想法了，说欠得钱粮太多，不想这样下去。”
“嗯。”沈思源想了想：“罢了，也不多，先与他们解约，就当安抚其他泥腿子，免得传出我们强买强卖倒也不好。”
马管事点点头：“还过两个月便是第一季收成，可这银子账上是少了些，到时收粮恐怕会银两不够，这给户部的孝敬是不是可以推迟些再送？”
沈思源手一挥，轻声说道：“你做事做了这么久，怎么还不知道怎么做？这些当官的哪里管得了商户有没有钱，若这银子不送到位，怕是给不了好果子吃，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这银子可万万不能送迟了。”
马管事应声便细细的跟他说起军粮供给的账目。
军粮虽沈府承管了一部分，可数目太大，少不得要与其他米行相互合作，只是粮食量却是不足，这着实让沈思源有些心烦，一连催促多派些人手出去谈收购的事，一连暗自计较该哪何打点，二人交谈许久才各自散开。
沈清浔坐在假山后面腿都要站麻了，只是心里也欢喜了许多，沈家与孟村合约解除倒应了她的意，而军需粮的缺少也让她添了几分期许。
或许，将来能分得一杯羹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