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是闭嘴吧，我身上已经没钱了。”
“老板，别开玩笑了，您这身衣服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柯丽娇滴滴地笑道。
“真没了，第一次来酒吧，就带了这些，全在你的小包里了。”
“嗯......，算啦，我是逗你玩的，就给你讲讲吧。”柯丽转了转眼珠。
她自然看得出，刘笑这老实孩子并没有说谎，于是她决定还是还是跟刘笑讲讲比较好，毕竟要是对方要是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以后肯定还会来光顾自己的生意。
“是我爸爸把我卖到这里的。”
“？！”刘笑一听这个，瞬间傻眼。
“怎么样，我这个故事是不是很震撼，若是写成小说，这黄金三章肯定吸人眼球。”
柯丽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但她的眼眸底下，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下去的悲伤。
“那个人是一个彻底的杂碎。”
“他原本就是个街头小混混，不仅没有工作，有时候就连饭都吃不上。”
“他要是一天天就那么混着的话，那倒也挺好，就是哪天死在街上了，也起码没有祸害到别人。”
“但是他偏偏有一天混着混着就突然想要个女人，不过就他那13样，尖嘴猴腮，还染个红毛，哪个城里的女人能看上他，就连专门干那行的都不愿意做他的生意。”
“于是他就把目光放到了摇滚庄附近的村子里。”
“他可真是个畜生。”刘笑听到这个，瞬间就来气了，因为他就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
“是啊，我的母亲是个善良淳朴的农村姑娘，她长得非常好看，笑起来非常甜。”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被那个杂碎给盯上，那个下贱的东西，他趁着我母亲干农活的时候，在玉米地里，就把她给糟蹋了。”
“他还恬不知耻地在村子里见人就说这件事，还造谣说说当时是我娘主动贴上他这城里人的，还把那天的细节讲给别人听。”
“这......”刘笑光是听着，拳头就忍不住硬了起来。
“这种事情在村子里传开后，我娘还哪里有脸继续待在那里，无奈之下，就只好跟他进城。”
“可进了城，我妈妈却并没有好日子过。”
“她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跟着那个杂碎找个烂尾楼里将就。”
“再后来，就有了我。”
“可是有我之后，那个杂碎却丝毫不知道收敛，当时我妈还坐着月子，他就让我妈出去干活，拿钱给他，如果不从，他二话不说就会直接动手。”
“也正因为如此，我妈妈落下病根，自我记事以来，她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
“唉。”
刘笑很难过，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叹出一口气来。
“这就开始叹气了？那几年都算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了。”
“那时每年还有人给我过个生日，新年的时候还有新衣服穿，你知道吗，我六岁那年的新年，我妈给我买了一件非常漂亮的粉红连衣裙，比我穿过的所有裙子都要好看。”
柯丽眯着眼微笑着，清纯的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再后来，也就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买了张去外地的车票，想要带着我逃离那个杂碎。”
“那挺好。”刘笑终于觉得这段灰暗的往事似乎遇到了一点曙光。
“好吗？要是成功了，也许确实会很好吧。”
柯丽此时还在轻笑，可是眼角却已经泛起一层薄雾。
“那个杂碎发现了我母亲的车票，于是他便发狂一般，痛打了母亲一顿。”
“我母亲本来身子骨就不是很好，多年的积劳成疾更是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哪里能受得了这一顿毒打，当天晚上就咽气了。”
说到这里，就是她再怎么压抑自己，也还是忍不住微微啜泣。
“那天晚上，她就死在我面前。”
“......”
“我睡觉前，还问她需不需要叫医生，她却笑着告诉我说她没事。”
“她把我叫道她的床前，轻轻地唱儿歌给我听，还跟我说，她好像见到看到了阳光。”
“后来她的手就渐渐垂下去，她应该是睡着了吧，我当时还这样想到。”
“可是第二天我进屋时才发现，她的身体却都已经再没有温度。”
“而那个杂碎又哪里来的钱给她办丧事儿呢，就一边说着什么丧家娘们儿，死了都要给他添麻烦，一边把我妈装起来，随意地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可我妈什么时候给他添堵了？她天天起早贪黑，在家里任劳任怨洗衣做饭，在外面勤勤恳恳摆摊打零工，要不是她，我小时候甚至连个家都没有。”
“而那个杂碎呢？每天就知道喝酒打架，天天不着家，一回家就要钱，他哪里来的脸说是我妈给她添麻烦。”
说到这里，柯丽原本澄澈明亮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
“再后来，有一天我在上学的时候，那个杂碎就直接冲到教室里，当众把我揪出来，还跟当着我同学们的面骂我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这手段，和当时把我妈从那个小村子里骗出来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唉，当时我还想着我就是死也不会变成那种人，没想到却还是成了这个样子，也许这就是命吧。”
柯丽苦笑着说道。
“我当然没脸再去上学，就出去开始打工，这时，我才终于知道妈妈当年是多么不容易。”
“每天起得早睡得晚不说，还天天被老板骂，甚至因为我是童工，还经常被人家赖掉工资。”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要是挣不回钱的话，回家还要被那个杂碎殴打。”
“就这样，我一直打工到十八岁，当我成年那一刻，我用我攒了许久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个小蛋糕，庆祝我第二天就可以远走高飞。”
“可也就是那一天，我被我们那个秃头领班......”
“直接说后面吧。”
“然后就是和解之后，我一分钱都没有从他们手里拿到。”
“你知道吗，那一天那个杂碎很生气，生气到我还以为他心里多少对我有点关心，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我不再是处女而卖不了一个好价钱而生气。”
“真可笑啊，我居然还以为他尚存了一丝人性。结果第二天我就被他卖到黑桃酒吧里。”
柯丽说完，抬眼看向刘笑，却发现他现在眉眼低垂，表情略带一些痛苦，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悲伤。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伤呢？
就像丢失心爱玩具的孩子，是一种来自人类本能的，单纯的悲伤。
柯丽突然觉得这客人挺可笑的。
明明那是自己的经历，可他的悲伤居然表现的比自己还要自然流畅。
其他客人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自然也会跟她产生共情，然后想要安慰她。
而他们安慰她的方式，就是两人在悲伤的气氛中尽情缠绵在一起。
如果一次安慰不好她，他们就会多来缠绵几次。
柯丽从恢复理智开始，就一直在使尽浑身解数，转变各种风格，想要将刘笑牢牢握进自己手里。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又不想继续勾引刘笑了。
柯丽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自己面前这个家伙甚至没有为自己的悲伤交出一分钱，自诩肉食动物的自己竟然决定要放过他。
“哥哥，你是在为我而难过吗。”这一刻，柯丽终于卸下所有伪装，露出她本真的样子。
没有清纯可爱，没有妖娆迷人，也没有风情万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而已。
“没，没有，我只是在想现在的人口交易竟有如此明目张胆吗？”刘笑有些虚心地掩饰道。
“当然不是，从名义上讲，是我向黑桃酒吧借了一大笔钱，这张借条就相当于我的卖身契，至于借来的钱，自己就全让杂碎拿走了呗。”
“唉......”
刘笑听完柯丽的往事，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经受的苦难实在有点密不透风，就算一点点阳光也照不进来。
“老板，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难过，这世界上比我还要艰难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还要一个一个为他们伤心不成？”柯丽耸耸肩，说道。
不过刘笑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说道：
“如果那张借条突然消失了，那你会做些什么呢？”
“消失了？”
柯丽微微一愣，然后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开心地回答道：“那我陪酒就可以拿到全额业绩了呀。”
......
你真是油盐不进啊。
刘笑心里默默感慨。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刘笑抬头看看挂在高处的电子表，说道。
“你晚你就睡这儿吧，就别再回酒吧了。”
刘笑交代完，就推门而走。
废话，我还能去哪啊。
柯丽等刘笑离去后，直接躺倒床上，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因为昨晚没喝什么酒，也没进行什么剧烈运动，所以睡醒的柯丽感到了自己很久没有感受到的神清气爽。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微信消息已经爆了。
她好奇地点进去一看，却发现全是她工作群里的消息，而他们讨论的，全是一个昨夜火烧黑桃酒吧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