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滴声在空荡的建筑物里回响着。
程谦咽了一口口水，这建筑像是一座塔，一层又一层，越往上走则越是昏暗。
程谦在法杖上酝酿了一个最简单的治愈术，法力波动凝聚在法杖的杖头，发出一丁点微小的光芒。
借着这细微的光，程谦向上攀登着。
一级台阶、两级台阶、三级台阶……
一层、两层、三层……
这座塔像是无穷无尽的向着天空中生长，不管怎么走，好像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一直山重水复、不见柳暗花明。
直到程谦走上一级台阶时，脚下踩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程谦蹲下身，是一个人类男性的尸体，趴在地上，尸体已经有了微微的腐败，因而有些浮肿。
程谦对这种阴森的场景中能遇见尸体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所以他尽管吓了一跳，倒没有做出什么太过惊惶的失智举动来。
看这具尸体的腐败程度，应该已经死亡了3~5天了，看来应该是在自己磨蹭的那9天中死亡的。
尸体并不干瘪消瘦，显然不是渴死的或者饿死的，也就是说，这里要么是有别的通道，要么是储藏了一定量的食物。
程谦将尸体翻过来，准备检查一下正面有没有外伤。
他费劲的将这具尸体翻过来之后，又拿起了法杖，借着这微光一瞥——
程谦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这具尸体的脸部什么也没有，本该长着五官的地方，光滑的像是一面镜子。
程谦伸手摸了一下，不是幻觉，是真的一张光滑如镜的脸。
程谦有一点微微的发抖。
系统小声的问：「宿主，你是在害怕吗？你抖的我脑袋好痒啊！」
“闭嘴，你脑袋痒说明要长脑子了，多说话就长不出来了。”
程谦恼羞成怒的掐了一下系统，不过系统这么一插科打诨，倒确实缓解了一些程谦的恐惧。
程谦继续前进着。
越是往前行走，地上的尸体越多，无一例外，都失去了他们的面容。
他们有老有幼、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却都长着同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程谦从慢慢的行走，到越走越快，再到拔足飞奔。
他在尸骸堆叠间飞奔着。
越往前走，地上的尸体就越是新鲜。
直到有一个并不是“尸体”，但也没有面容的男子，在程谦踩中他时，一把抓住了程谦的腿。
程谦蹲了下来。
“找到了。”他喃喃自语。
那男子显然离死不远了，被程谦的那一脚踩下去，清脆的骨裂声从他的胸腔中传来，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无面的男人似乎急切的想表达什么，但是没有嘴巴的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胸脯剧烈的高低起伏着，可他没有嘴巴和鼻子，也没办法呼吸空气。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指甲也开始变得紫绀。
他用手指在地上不停的写写画画。
程谦坐在他的背上，看他一遍一遍的写，看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却慢慢窒息而死，这种感觉，一定很绝望吧？
程谦的善良很奇怪，他面对无辜的人和动物，都有一颗善意的心；但是面对惹了他或者已经快死了的人，又抱有一些超乎寻常的恶意。
程谦明明知道了这个男子手上写的是“别信它”，但他就是不给这个男子传达出任何一点自己看懂了的讯号，让这个男人绝望的以为，自己忍受了那么久的窒息痛苦发出的讯号居然没有被人看见。
啧，谁叫他是艾兰帝国的皇帝派出的人呢？
那个男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了半天，还是死掉了。
程谦从他的背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别信它？它是谁？”
程谦轻轻的在嘴里念叨着。
他很快就看到了一面硕大的镜子。
这就是那个男人说的“它”吗？
程谦走近了镜子，镜子发出一个声音来。
像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声音带着戏谑与放浪形骸的感觉，调侃似的吹了个口哨。
“宝贝儿，你的脸可真美啊，要与我来打个赌吗？”
程谦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次倒也没否认。
“打什么赌？”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若是我赢了，我要你这张漂亮的脸；若是我输了，我将我这里所有收集的‘脸’都还给你们。”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不需要你的赌注。”程谦并没有拒绝打赌，而是挑剔起赌注来，这让镜子里的声音更加势在必得，认为今天一定能拿下程谦的脸。
“那你要什么赌注！”镜子里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
“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啊。”镜子里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又不是「蛾」，你问我的话我得一问三不知啊。”
“你认识「蛾」，你和它是一伙的吗？”程谦问它。
“这算是一个问题吗？”镜子里的声音懒洋洋的说，“你还没赢呢，可不能预支赌注。”
“这只是闲聊而已，你可以不回答。”
“那我不回答，让我来想想我们打什么赌吧。”镜子里的声音像是在思考。
看来这面镜子与「蛾」是认识的，毕竟从它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你想玩什么？”程谦盯着镜子，镜子里投出自己的影子来。
那影子伸出手，触碰到镜子，顿时镜子像水一样一圈一圈的散开涟漪，露出一个和程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就算气质有点差距，但仅仅凭借双眼，想要甄别出来谁是谁，难比登天。
镜子里的“程谦”站在程谦的面前，笑容可掬，那是平日程谦的脸上见不到的神情。
“宝贝儿，你身上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小家伙，不如我们来让它选一选，猜猜谁是真的程谦吧？”镜中“程谦”眯起双眼笑的狡黠。
程谦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系统猛的一僵，它居然被发现了？
程谦摸了摸怀里的系统，将它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系统畏畏缩缩的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小块，似乎不知道怎么应对被别人发现的情况。
“别怕，我要和他赌了。”程谦摸了摸系统光溜溜的小脑袋，“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