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伸手拽住程谦的胳膊，向外拉扯，像是直接和门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开始了一场拔河。
程谦向来是不喜欢拔河这种运动的，他那宅在家里打游戏的身躯，在运动场上只有被别人血虐的份，连体重都不如别人能压得住绳子。
更何况现在被当做拔河绳子的是他的胳膊。
程谦胳膊的骨头被拉扯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明有些不敢使力了，他稍稍一松力气，里面的不知名生物立刻把程谦的胳膊拽进去了半截。
程谦已经是半趴在门上了，他单手抵住门，奋力的往外拽着，转过头对明喊道：“不疼，你拔就是了！”
明听闻此言，直接毫不留手的攥住了程谦的上臂，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嘎巴”。
程谦的肘关节被直接拉脱臼了，一瞬间疼的程谦的表情明显的抽搐了一下。明露出无辜的表情，继续向外拉扯着。
“没、没事……”程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那里面的东西像是得知程谦受了伤后舍不得了似的，竟停止了拉扯，慢慢将程谦的胳膊给吐了出来。
等到整个手掌被吐出门外后，程谦的胳膊摇摇晃晃的挂在手肘上。
“你忍着点。”明拽住程谦的胳膊，一提一拉。
一声清脆的响声，明对程谦说道：“你试试看，能不能动了？”
程谦的冷汗都要从额头上流下来了：“怎么更痛了？”
“没道理啊。”明皱紧了眉头，“我看别人都是一推一拉就治好了。”
“原来你不会治啊？”程谦瞪大了眼睛，哆嗦了嘴唇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治愈法师，我可以自己治？”
明的眼神飘忽的看向了半空中，不知道在看什么。
程谦的手中白光一闪，那扭曲的关节居然自己慢慢复原了，像是脱离队伍的小兵自己归位。
“这玩意真好用啊。”明感慨道，“脱臼居然能自己长回去，不愧是魔法。”
那门上的凹痕已经消失了，程谦接好胳膊后，却不敢再用手触碰了，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门。
门缓缓的打开了。
“这！”程谦被门内的景象吓得一哆嗦，退后几步，踩在了明的脚上。
明也被程谦的反应骇了一下，他甚至都忘了缩回自己的脚，只惊讶的看着前方。
一团不知可否称作为“人”的生物，在地上扭曲的向前蠕动着。
这是一个看似有些像人类的生物，拥有着与人类一样的头颅和上肢，自肩膀以上看来，她还算是个正常的人。但她的躯干上，连接着十七八个鼓囊囊的孕肚，每一个都比正常孕妇怀胎十月的肚子更大。一个又一个，层层叠叠的长在同一副躯干上，像是一大串畸形的葡萄，连接在一根瘦弱的枝干上。
她的脊椎似乎断裂开来，背脊被拉扯的很长，用以提供安放孕肚的空间。那一颗颗孕肚被撑的很薄很薄，几乎是半透明的，能从那带着青色血管的皮肤里隐隐约约看见在羊水中蠕动的胎儿的影子，影子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
在地上，还趴伏着好几个与她相似的生物，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像这些鼓囊囊的孕肚背后的赘生物。
“这什么玩意……”程谦的脸色都变了，“堪比我初中时候看的人体蜈蚣。”
“你初中都看了什么鬼东西……”明小声的在他耳边吐槽。
“号，订单男婴一个，精卵细胞已采集。”一只小小的鸟儿飞了过来，张开了嘴，发出与人丝毫无异的声音。
旋即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了下来，落在了那形似人的生物上。
她的身体瞬间又像吹气球一样鼓出了一个水袋似的肿块，肉眼可见的慢慢长大。
“你之前那个再给我来一下……我还是有点想吐……”程谦的脸色发白，拽住了明的手臂。
明却也捂着嘴巴。
“这比我上次去的那个恐怖世界还恶心。”
过了一小会儿，那鸟儿又开口了：“号取货。”
一个人走进来，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长刀，走路的样子像个直挺挺的僵尸。他木然的挨个抬起那怪异的孕肚，孕肚下方写着一串数字。
很快，他翻到了编号为号的肚子，那薄薄的肚皮上甚至能看见胎儿的心脏在跳动。
那人举起了刀子，手起刀落。
薄薄的肚皮被划开，里面浑浊的半透明液体流了出来，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皱巴巴男孩。
那人提起了孩子，粗鲁的抱在手上，转过身走了。
那形似人的生物就像一个被取走了内容物的塑料袋，破破烂烂的瘫在地上。
“追上那个人。”明一把拉住程谦，闪电似的穿梭过这些类人生物的身旁，悄悄地跟在了那个人的后面。
那个人捧着婴儿，像对待一个物品，粗暴的扔在了一台奇怪的机械装置上。
刚出生的婴孩在冰冷的机械装置上哭泣着，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机械装置将婴儿翻来覆去的检验了一遍，而后在他的额角印下了一个“合格”的字样。
“还真是车间吗……”程谦维持着隐身术轻声说着，“流水线似的制造孩子？”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恶心法子。”明摇摇头，“明明是「羽」的地盘，但却像「墓」的手笔。”
“「墓」的手笔是什么样的？”程谦问他。
“那是个很大的血肉之棺，擅长对人体的改造，以及催化人类的疯狂和暴躁。”
“血肉之棺？”程谦突然想起了艾兰帝国的宴席上，那个血肉组成的棺材。
“我没怎么见过祂。”明蹙紧了眉头，“祂一定很难缠。”
“做出这种事情……”程谦想深呼吸调整一下心情，但又实在不想呼吸这里臭烘烘的空气，“虽然我不喜欢孩子……但是生命不应该被这样孕育出来。”
“我们跟出去看看他怎么交货的。”那个人已经将婴儿处理好了，他注射了一堆奇怪的针剂，然后把他擦拭干净，放进精美的包装中。
宛如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