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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袖口的藤蔓刚刚从中冒头探出,明便一把扼住了他的胳膊。

“我知道这些玩意看上去有点恶心。”明摇摇头,“但你现在把它们全杀了,就没法再看到他们出货的流程了。”

程谦被明骤然阻止了,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准备干什么了。他表情微僵,刚刚他一时间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准备动手大开杀戒。

如果刚刚杀死那些罐子中的女人是为了让她们解脱,那现在又算什么呢?那些类人的生物由于过量的孕酮与催产素刺激大脑,脸上一个个洋溢着幸福而又痴傻的微笑。短短的手臂护着那畸形的身躯,程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攻击一下它们的肚子,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拖着臃肿的身躯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这种情况,到底是痛苦的还是不痛苦的?程谦陷入了茫然,若是说她们不痛苦,哪有成了这副样子还不痛苦的人?若是说它们痛苦,那它们却又一个个满脸笑容。

程谦蹙眉思考片刻之后,放下了手,那些藤蔓又从袖口缩了回去。

“是我冲动了。”他对明说,“我一时间觉得她们这样太过凄惨,没能克制住。”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刚刚在说谎,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些玩意恶心又恐怖,已经不能算做拥有人权的了。

明相信了程谦的说法,毕竟程谦一直都是个善良而仁慈的人,明点了点头对他说:“我知道你可怜她们的境遇,但刚刚已经打草惊蛇了,实在不宜再这么做。”

程谦也明白自己先前的行为是一时冲动,这样的做法很不像他,他一直自诩还算聪明,却不料也干起了这种不过脑子的蠢事。

……

这间奇怪的加工厂生意还不错,短短一小会儿时间里,已经先后来了三对夫妻了。

程谦看着他们都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你说这间工厂到底算好还是算坏。”程谦思索了一小会儿,“毕竟它确实解决了金骨狮王国的生育难题。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没看见那些罐子里的女人到底有多痛苦吗?”

“……可是每一对离开这里的夫妻,似乎看上去都很幸福。”程谦回想起他们的笑容,那样的灿烂。

“嗤。”明摇了摇头,看向程谦,“所以我说你这家伙就是个纯纯的资本家,哪能只站在消费者的角度看问题却不考虑工人的?”

程谦一时理亏,不再出声。

片刻之后他又说:“那你觉得它们痛苦吗?它们明明在笑。”

“冻死的人死前也在笑,快死的人也有回光返照。”明抱着肩膀看向程谦,“我忽然觉得你这个人的情商真的很奇怪,难道喜极而泣还能是悲伤不成?”

程谦也说不上来,他总觉得自从来到金骨狮王国的这片下水管道之中,头脑的思维就格外的迟钝和混乱,明明很多事情根本不像他会干的傻事,很多问题根本不像他会问出的傻话,可他全都干了、问了。

程谦立马对明说道:“我感觉我的状态有点奇怪。”

明顿时抽刀在手,一股凛冽的气势像飓风般袭来,狂暴的卷向程谦。

“你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明看向程谦,稍稍退后了半步。

程谦摸了摸周身,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他理了理领口和袖口,也没有发现什么。

直到整理头发时,发现脖颈后贴着一片小小的淡紫色羽毛。

明的刀光在下一刻便袭来,有如白虹贯日,刀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而来,那速度完全超出了人的反应极限。

程谦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会身首异处,他躲闪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的刀越来越近。

程谦的脖颈处一凉,他心头一惊,总不见得头断了吧?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弹,总觉得自己若是一低头,头就会直接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你傻站着干嘛?”明疑惑的看向程谦,那刀一扬。

程谦看见刀锋上明晃晃的挂着一片断成两截的羽毛,那羽毛失去了紫色的光彩,枯槁的不成样子。

明的刀轻轻一抖,那羽毛便化作飞灰,不知道吹向何处了。

程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后怕,他刚刚以为明是准备连着他的头颅一起切下来的。

明显然没有理解到程谦的后怕,他眉头紧锁:“祂一路都在跟着你。”

“跟着我做什么。”程谦觉着毛骨悚然,试问有谁不怕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尾随自己。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来提醒你忘了吃药的,追着你要急支糖浆?”明随口开了个玩笑。

“药?”程谦的表情一僵。

他也曾去医院看过抑郁症,说实话,除却发作的时候,他平日里表现得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算阳光开朗。

直到有一次,他已经忘了割开动脉时的感受,只记得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皮时,听见医生对父母说:“……带孩子去脑科医院看看吧……”

“怎么会呢?”母亲尖锐的声音吵的程谦的头像裂开一样痛,“我们家从来没有神经病,又不是疯子、傻子,哪有把好端端的孩子送去那地方的?”

父亲像是置身事外的人,站在窗口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

“是精神疾病、不是神经病……”医生苦口婆心的慢慢解释着,“脑科医院的治疗范畴也包括心理疾病的……孩子这么痛苦、是病了……你听我说……”

失血过多的昏沉感又一次涌上头来,程谦感觉上下眼皮打架,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母亲已然平静了下来,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做了几套问卷之后,那心理医生甩出一张确诊抑郁症的报告单来,程谦木然的看着这一切,母亲又开始哭天抢地,父亲直接不见踪影,明明如此的嘈杂,但是又听不真切,他甚至一时间不能理解,他们都在说什么?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药物回了家,母亲一个劲的抹着眼泪,抱怨着命运的不公。

“你说说看你这孩子……我和你爸成天给你吃好喝好,钱全都砸在你身上了,你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像你这个岁数啊,过的日子比你差远了,我可没像你这样成天寻死觅活的……你呀,就是太脆弱了……”

母亲啰啰嗦嗦的絮叨着,程谦觉得自己耳边的声音又听不真切了,只看见母亲的嘴巴开开合合,明明能意识到母亲说的话都是哪些字,但是连到一起他又不明白意思了。

他沉默着打开药盒,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