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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起身,凌秋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嗯?这才第五日,师兄的画眉鸟儿就回来了?

“倒是辛苦你了。”

凌秋朝着庭院展开了手掌,一只在院子里假装觅食的鸟儿就飞落在她的手心上。

小巧的鸟喙凑近凌秋的脸颊亲了亲,待凌秋关上了门窗,才张了张嘴响起清脆的鸟鸣。

凌秋仔细听着,分辨画眉所传达出来的意思。

这只画眉鸟可是师兄专门养着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但画眉不是神鸟,记不住许多话,所以以画眉通信需简短有力。

鸟鸣也只响起了一会儿,画眉便又回到窗边慢慢踱步,等着凌秋下一步指示。

“好鸟儿,你且跟师兄说,我都知道了,近日会寻缘由去南疆一趟,爹娘的事一日不查清我一日忐忑不安,请他莫怪,若有机会,再来南疆寻我。”

画眉边吃着鸟食边歪着小脑袋听凌秋说话。

片刻后凌秋又复述了一遍:“乖乖,可记住了?”

画眉颇有灵性地啄了啄凌秋的手心,便又展翅往后花园飞去了。

“倒是聪明,知道在后花园的老槐树上休息一晚,入夜再装成普通的鸟儿飞走,不枉九溪师兄特意花心思训练你。”

凌秋思索了一下九溪传回来的话,抬步往黄酉的房内走去:“九溪师兄传信来了。”

“哦?这没过几日吧,传信倒是挺快。”

黄酉抚了抚胡子,往火炉子里添了块银丝炭,冬日到了,看这天色怕是不久后便要下初雪。

“信中说什么了?”

凌秋搓了搓双手,“哈”出一口白雾:“师兄查到爹娘入狱可能与南疆有关。”

“南疆?猜到一些,你爹娘当年曾跟着陛下剿灭西境的进犯,当年西境本是一卑微小国,全靠与南疆的联姻才逐渐壮大。

所以无论是因为西境对边境的威胁,还是传言中对南疆公主背叛的情仇,对西境的覆灭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个缘由为何师父和爹娘都从不曾提及?”

凌秋伸手烤了烤火:“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黄酉递了一杯热茶给凌秋:“古往今来最是忌讳功高盖主,当今陛下是靠西境一战夺下的皇位,难道还要你爹娘四处宣扬战胜西境的事迹?

那置陛下于何地,功劳应该是陛下的,明白吗?”

“那与南疆有什么关系?”凌秋不解。

“你这丫头不是挺机灵的嘛,你想想,若是征战西境时发现了什么呢。

或者你爹娘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陛下自己疑心了呢,有什么比将威胁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安全的?”

凌秋犯糊涂了:“但是师父,你之前还说陛下应该只是杀鸡儆猴,爹娘暂时没有危险的。

况且,就算要将爹娘下狱,为何十年前不行动,偏偏十年后才来动手?我不明白。”

黄酉细品着一杯热茶,抬眼看向凌秋。

“为师也只是猜测,真相如何就跟云世子中蛊一样,若是当真涉及到陛下和南疆当年的是,谁都难以查清。

九溪可有说查到些什么?又是如何查到的?现下打算如何?”

凌秋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九溪只说了与南疆有关,真相他会去查找,叫我等他回来,不许擅动。旁的没有多说,说太多画眉也记不住。”

黄酉又帮她添了杯新茶。

“那你打算如何,不如与为师在这王府等着九溪找到真相,再回来找你。你现在对世子有救命之恩,就是借口长住,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

凌秋手捧着茶杯沉思良久。

“师父,我想去趟南疆。云世子的卦象里指示的是南疆无涯山下地底暗河,师兄来信也说了可能与南疆有关,师父您也有此猜测,所以我必须前往南疆一趟。”

“唉,料你也是个不安定的性子,为师也不多劝你,你向来主意大,但是要去南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回轮到黄酉叹气了,这个丫头真让人拿她没办法。

“何时动身去南疆?有计划吗?南疆可不比京城,为师得帮你在镇北侯府里掩藏你去南疆得行踪,以后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万事要小心。”

凌秋将热茶一饮而尽,舒服地眯着眼睛笑了笑:“知道了师父,还是您最好了。”

黄酉知道她主意已定,但一个姑娘家只身前往南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明日你过来一趟,为师闯荡江湖这些年,也结识了几个至交好友。

南疆的汝临王与我也算是酒肉知己,为师为你书信一封,你此行南疆,若遇危险可前往南疆寻汝临王相助。”

说完思及南疆是蛊虫毒蛇遍地之处,又嘱咐了几句。

“你还是晚些时候再动身的好,南疆不比京城,道路曲折、气候湿热、蛊虫毒蛇甚多。

为师再制些药粉你随身带着,你头上的簪子和耳坠、腕间带的银手环也取下来,里面的药粉也要填补上。”

黄酉句句为她着想,让凌秋忍不住眼圈泛红:“师父,我……”

黄酉见她声音哽咽,也不免有些动情:“好了,我们师徒之间就无需再说这些客套话了。

你可是为师的关门弟子,要是出了事,百年之后为师难道还指望着你师兄,能清明寒食来为师坟头上两炷香嘛。”

“师父,您又这样说九溪师兄。”

凌秋听着黄老儿不着调的话,知道他是故意打岔,便也顺着他的话调侃了几句。

“您可要长命百岁的,到时候师兄欺负我,还指望您帮我教训他呢。”

“这个臭小子,他敢!”

黄酉说起君九溪就是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仿佛这人不是他的徒弟,倒像是个催债的债主。

凌秋捂嘴偷笑,觉得师兄着实是个人物:“师父消消气,我还有一事要麻烦师父。

此去南疆是为调查爹娘入狱的原因,我此时的身份还是师父身边的哑巴侍女,不便出门。

希望师父帮我研制一种药物,擦在身上状似风疹,以便我能去别院养病,不需见人。”

“嗯,倒是思虑周全,不过研制这个药急不得。

你这几日且去床上躺着,为师这有种药丸,你先吃下一颗,吃下之后会显得气滞血瘀、胸闷心悸、面色苍白。

对外可以说你上次病未痊愈,受了风寒之后又发作起来,凶猛了些,需要静养。”

黄酉翻找出一瓶黄色药瓶,倒出一颗药丸。

“过几日再把药一起给你,你吃下后寻个时机让人瞧见,便有了去别院的理由了,别院偏远,你又染病,想来是不会有人前去寻你的。”

凌秋听话地服下药丸:“但是我此前前往莲花山时,已被云世子发现了我是易容和装哑。

虽然不知我究竟是何身份,但此去南疆,云世子那边怕是不好蒙骗。”

她还没说她在清音坊戏弄云谦的事呢,那个云世子指不定在等着报复她呢。

“如此说来倒是棘手了些,”

黄酉抚了抚胡子:“不过云世子是个聪明的,只要不危及镇北王府便是看穿了应该也不会说破。

说不得到时候被揭穿了,还得他帮忙转圜一二,你就将话半真半假地说便好。”

凌秋眼珠子滴溜一转,一拍手掌:“不错,话就该半真半假的说才最好。”

说完便转身回屋,想想该怎么打腹稿去了。

黄酉见她话才刚说完便跑没影了,赶紧追在身后喊她:“明日再去,药要今晚才起效。”

凌秋冲黄酉摆了摆手,脆生生地应了一句。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