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叶知秋的声音里透着为难，“你是指哪个？是指你选择控制蛇怪让自己附身在蛇怪身上呢，还是指我知道你的名字？”
她的语调里带着点问惑。
……咦，知秋能听懂蛇语？
哈利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很多时候他无法分辨其他人说的是英语还是蛇语，但现在这个声音里的嘶嘶声太明显了，他很轻易听出来那是附身蛇怪的里德尔在说蛇语，知秋听懂了，并用英语回答它。
也就是说，知秋能听懂，但她不会说？
【关闭。】
嘶嘶的声音里，哈利听到了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那听起来很像之前女盥洗室的水池被打开露出管道的声音，难道说……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拍碎的声音。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试图拖延时间，好让在底下的邓布利多和那个盲眼的冈特赶过来吗？不用担心，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谈话，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每一个。】
这是在回复刚刚叶知秋的话。
哈利明白了，那个被拍碎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个魔法通讯球：里德尔用这种方式阻止了奥米尼斯通过魔法通讯球用蛇佬腔从外部打开密室入口！
大约一两秒的沉默后，哈利再次听到了知秋的声音，和平日里说话时一样的语调和速度：
“控制蛇怪附身蛇怪这个其实很容易猜到，你需要滂湃的生命力来支撑你的存在，蛇怪满足这个条件，而蛇佬腔又对蛇怪有着近乎绝对的控制力，你不需要像面对金妮那样让她对你敞开灵魂之后才能汲取她的生命力。
“早上的课结束出教室的时候，你通过金妮注意到了那些拐角处的镜子，你立刻意识到有人知道密室被打开了，里面的怪物要被放出来了——毕竟你当年在这里上学的时候的老师们并没有全部离职，他们中的某一个还留在这个学校里，知晓当年发生过的事。
“你觉得金妮这里已经不够安全了，你需要转移。
“但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算你把自己转移到了另一个人手里，你还要想办法蛊惑对方，让对方信任你，好让你汲取他的生命力，这种事并不容易做到。
“就算是金妮，你也是花了大半个月才让她对你敞开灵魂，到了能让你不经她同意就能附身在她身上的地步——不需要反驳，你去过海格那是吧，为了能让蛇怪不被海格养的公鸡威胁生命，你去踩过点，还记得你当时借用金妮的身体说了什么吗？
“给你一个提示，金妮才刚入学，她只在家接受了基本的识字教育和巫师常识教育，韦斯莱夫人并没有提前进行精英教育的习惯和打算。”
一瞬的沉默后，嘶嘶声响起来：【……膨胀魔咒。是我露出了破绽。】
膨胀魔咒？
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哈利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身侧的赫敏紧紧抓住，急促的呼吸在他耳边响起。
赫敏听不懂蛇语，她不知道里德尔的回答，但知秋给的提示很明显，她想到了：“海格的南瓜……我们当时都听到了，但没注意到……”
哈利想起罗恩被自己的魔杖反弹的诅咒而不停呕吐鼻涕虫的那个下午，他们去了海格的小屋，海格带他们去看了他的宝贝南瓜的时候。
他夸耀自己的南瓜，而赫敏立刻认出了海格用了什么，她说，是膨胀魔咒吧，你干得很成功。
对，膨胀魔咒，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听到这个词的！
而后，海格说了什么？你的小妹妹也是这么说的——他朝罗恩眨了眨眼，这么说道。
金妮看到海格的南瓜，立刻判断出了那是海格对它们用了膨胀魔咒——他和罗恩两个二年级生都没认出来，赫敏的课外知识一向丰富，而金妮才进入学校学习一周时间，却认出了只有赫敏能认出来的魔咒。
……所以，那个时候在海格小屋附近的金妮，就是被汤姆·里德尔附身控制着的！
“是的，我恰巧和海格关系不错，确定金妮有问题之后我回溯了金妮的行进路线，发现她去过海格的小屋附近，我就去问海格了。从他那儿，我确认你已经到了可以完全控制金妮而不被她自己发现的地步。”
怎么问的叶知秋没说，不过哈利可以猜到，毕竟海格守口如瓶。
但守的是广口瓶。
对需要他保密的内容都是如此，像金妮来过这种事，如果是他或者是知秋这样海格很喜欢的朋友去问的话，海格非常愿意重复讲到他们耳朵起茧子。
大蛇的鳞片蹭刮地面的声音，似乎是它调整了自己盘起的姿势来：【那么，名字呢？】
“名字很简单，你应该想到了，伏地魔在我们这个年代也算是个有名的名字，不管是他曾经的作为还是他是‘被一个才一岁的小婴儿打败消失了’这种传奇退场方式，都让他的名声广传——是好是坏另说。”
鳞片剐蹭地面的声音稍微频繁了些，好像是大蛇的情绪有些波动——哈利忽然意识到，这是知秋在故意挑衅他，让他对自己的情绪失去控制，所以她刻意选择了那种反话正说的表述方式。
“而你的日记本上写着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我恰好有点看到字就会去阅读的兴趣爱好，就算是学校奖牌陈列室里的奖牌名字、以前男女学生会主席名单、优秀学生名单这种东西我也会下意识地阅读并记忆。
“奖牌陈列室里那块五十年前颁发的对学校特殊贡献奖上有一个名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但没写他为什么获得这个奖章，而后我又了解到，五十年前密室曾经被打开，有个学生死去，还有个学生被背了黑锅——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很容易，不是吗？tom marvolo Riddle，调换了顺序就是‘I Am Lord Voldemort’，很简单的文字游戏，对吧。
“我唯一的问题在于，你到底是什么？”
叶知秋的声音里透着迟疑。
“汤姆·里德尔学生时代制作出来的可以控制他人的黑魔法道具？不太对。
“我见过那些能够蛊惑人、引诱出人心底埋藏最深的欲望和渴求、让他变得偏激又狭隘的黑魔法道具，它们是拥有看穿人心的力量，点破他人想要掩盖的假面，但它们并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没有哪个黑魔法道具能够像你这样独立地思考——啊，当然，绝大多数魔法物品都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但你和它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有自己思维的东西都不一样，你的存在有点像画像，但比画像更……”
她犹豫着，似乎是拿不准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我？看在你把他带到我面前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是一段记忆——一段被封存在日记本里、五十年前的记忆。】
“‘把他带到你面前’？”哈利听到知秋重复了一遍这个表述，她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目标是哈利，你是伏地魔的过去，你从金妮那知道了伏地魔是怎么失败的，你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会败在一个小婴儿身上，所以你想要亲眼看看哈利，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打败未来的自己。”
【你很聪明，女孩。我让蛇怪循着那个男孩的气味在他附近的管子里游荡，吸引他到这附近来，原本我是想让他捡到我的日记本的，如果能让他相信我，那再好不过，可惜很不巧，桃金娘的鬼魂发现了这里打开的管子。
【她想跑出去喊人，还真有个在附近的霍格沃茨学生被她的叫声吸引过来，我只能让蛇怪收拾掉她们，可惜运气不太好，只来得及石化掉她们，就要有其他人过来了，我只能让蛇怪先躲回管子里去——该死的桃金娘，五十年前她坏了我的事，五十年后还是她坏了我的事。】
“五十年前你把罪名栽赃给了海格，让他从这所学校里被退学，还不允许使用魔法，难道这还不算成功吗？”
【我的目标可不是傻大个海格！栽赃给海格是我临时的计划，但没想到出乎我意料的成功，我原本以为会有人意识到不对呢！我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想方设法弄清了密室的情况，发现了这个秘密入口……难道海格有这样的头脑，有这样的能力吗？】
“你是自己发现的密室入口？但是奥米尼斯告诉我，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一直流传在他的家族中，你没能从你的母亲那得知这个秘密吗？”
哈利听到知秋这么说，她的声调里带着一种难以表述的复杂情绪，他忽然意识到，知秋在拖延时间！
……对了，塞巴斯蒂安呢？为什么一直没听到塞巴斯蒂安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的母亲知道密室的存在？我的母亲不过是个软弱的麻瓜女人，她轻易地死于难产——任何一个女巫都不可能死于难产。】
这是由巫师的体质决定的：一个种族里才十二三岁的幼崽都能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肉身抗时速超过一百英里的高速飞行产生的风压（光轮2000的时速在一百英里以上），而没有任何不适，这样一个种族的肉体强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在麻瓜里，得是受过训练的飞行员或者宇航员才能达到这样的身体素质。
但在魔法界，这是随便哪个巫师甚至巫师幼崽都能轻易胜任的——一年级的飞行课前可没有什么体质检查来筛选学生。
“所以，你认为你父亲才是拥有萨拉查·斯莱特林血脉的人……嗯，算算时间的话，那个时候确实正好有一个适龄的冈特家男性，莫芬·冈特，他的父亲是马沃罗·冈特，还刚好是你的中间名，所以你大概会这么认为……”
知秋说这段话的声音要比她之前的声音轻很多，听起来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哈利知道，那绝不是自言自语，知秋是故意说给对面的那个里德尔听的——知秋想明白某件事只需要眨眨眼的功夫，她的脑子里就能经过千百道回旋想清楚，根本不用这样说出来帮助自己理清思绪！
蛇类滑行地面的鳞片声越发明显，那个附身在蛇怪身上的里德尔似乎更靠近这边——更准确地说，是靠近知秋了：【你知道了什么？说！】
那个人的情绪好像非常激动，哈利忍不住小心地低头，睁开眼睛，然后盯着地面慢慢往前推进视野。
他看到了不远处穿着排扣棕色皮靴站在地面上的双脚，拖沓在地上的亮绿色蛇身（感谢这会儿盥洗室的地面是干燥的，没有水，他不至于担心自己会在水的倒影里看到蛇怪的眼睛），那蜿蜒在地上的蛇身有部分昂起，极其靠近那双脚——几乎就在知秋面前。
接着哈利注意到，那条蛇怪只有尾巴部分还在水池那边，它身体的大部分都因为它注意力的转移而越发靠近知秋这——也就是，远离了水池，密室入口！
“这个嘛，我想我知道了你大约是在邓布利多教授下去之后才敢靠近这边的，嗯，和传闻一致，邓布利多教授是你唯一害怕的人。”叶知秋的声音，丝毫没有被面前这危险怪兽动摇其中的平静，“不然你就该知道，我们中有一个比自己摸索出密室的你更了解密室乃至它的由来和变迁的人存在——你以为从外面关闭了密室入口，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
在知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蛇怪的上半身肌肉骤然绷紧扭动——附身蛇怪的里德尔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水池方向，想要确认水池那的密室入口有没有被打开。
但就在它转头的瞬间，哈利听到了塞巴斯蒂安的声音。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塞巴斯蒂安念出咒语的声音：
“conjunctivitis curse（眼疾咒）！”
蛇怪身上的鳞片可以弹开绝大多数咒语包括黑魔法，但是它的眼睛没有这样的防护！
亮绿色的蛇身立刻痛苦地挣扎起来：【我的眼睛！你怎么敢！】
“哈利！”
叶知秋大声喊哈利的名字，她没有说要他做什么，但哈利在那个时候，忽然就明白过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