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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庇邪祟,莫非你也染上了瘴气?”

“狗屁不通,不想失去自己的亲人有什么问题?”

晏遥护在晏夏身前,丝毫不肯让步。

为首的修士态度依旧没有松动,他严肃的声明,倘若晏遥再不让开,他将采用特殊的手段。

晏遥自知不敌,他从愤怒逐渐变为祈求,哀声期盼着对方能网开一面。

“我会一刻不离的盯着她,绝不会让她乱跑伤人,绝不会……”

“小子。”

一名中年修士打断了晏遥的话,他告诉晏遥,晏夏已经不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将来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严重,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苍生,为了晏夏。

“让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她真的这般希望过吗?”

大道理晏遥怎会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愿,也不想失去他仅剩的亲人。

“多说无益,浪费时间。”

为首的修士说完便想越过晏遥,直取晏夏性命。

晏遥本能的挡在晏夏身前,甚至那锐利的刀剑划向他的脖颈时,他也丝毫没有退缩。

谁也未曾想到,一直在晏遥身后癫狂低吼的晏夏,飞身撞开了晏遥,解下了对方的利刃。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晏遥愣了一瞬,慌忙扶起晏夏,恨声道:“你是不是蠢啊!干什么要挨着一下!”

晏夏重伤倒地,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发出低声的呜咽。

众修士见状,面上虽有诧异之色,却依旧态度坚决,要处理掉晏夏。

“她刚刚救了我,难道不能说明她有神智,还能……”

“你在说什么?”

修士们的眼中毫无慈悲,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晏夏,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她也许只是挣扎中撞到了你,自取其果罢了。倒是你,陷入了自我感动的漩涡,看不清事实。”

晏遥表情微变,他放弃了与这些人继续纠缠,直接举拳向着对方挥去。

以卵击石并不可取,可有时候,现实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晏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倒的,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睁开眼时,天边的太阳烧红了落霞,而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晏遥坐在地上,待了很久。

不甘、愤怒、悔恨、悲伤……所有的情绪向晏遥席卷而来,让他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想死吗?”

司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晏遥身后,双手抱袖,语气平淡的问出这句话。

晏遥堪堪回神,他看着司囿,仿佛在认真思考。半晌后,又摇了摇头。

“你恨我吗?”

闻言,晏遥无声摇了摇头。

司囿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明月,轻声叹道:“回吧。”

夜风吹过树梢,带起沙沙之声。

晏遥爬起身子,又摔倒在地。他用力锤了下地面,再次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

“……恩。”

阿琛看到晏遥的时候十分激动,他一蹦一跳的跑到晏遥身边,连声呼喊着晏遥。

晏遥眼皮微跳,十分牵强的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阿琛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他鼻子一酸,断断续续的说着近日客栈里发生的事情。

梅辞没有回客栈,艾玖也离开了。

阿琛说,他害怕晏遥与晏夏也不回来了。

听完阿琛的话,晏遥微微敛眸,轻声道歉。

待到阿琛离开,晏遥才问司囿:“你不离开?”

司囿一脸淡然的站在柜台后,语气淡淡的说道:“我答应她的。”

“……明白了。”

晏遥垂着头走进晏夏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将脸埋在被褥里,轻声喊着那句自己从未叫出口的称呼。

时间从不等人,日子总会继续向前。

期间谢羡廉有来过两次。

“梅姑娘还未归吗?”

晏遥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去了这久?”

晏遥摇了摇头,静静的望着窗外发呆。

瞅着晏遥一副忧郁深沉的模样,谢羡廉略有不悦。

“这怎么有人跟丢了魂似得,在这堂里碍人眼色。”

“恩。”

一个巴掌拍不响,谢羡廉瞬间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羡廉偷偷跑去问司囿,晏遥经历了什么。

“知道又能如何?”

司囿头也不抬的回声嘲笑:“你又能干什么?”

谢羡廉一时哽住,他反应须臾,回嘴道:“能有什么是银子不能解决的?”

司囿一声冷笑,放下手中的笔,冷声回道:“比如生老病死,比如你和梅辞。”

“我是哪里惹到你了?”

谢羡廉不爽的瞪着司囿,愤愤的说道:“你要这般打趣我?”

司囿冷冷一笑,任凭谢羡廉大喊大叫,也不再应声。

一个客栈只剩三个人,两个对人爱答不理,一个惧怕生人的孩童。

谢羡廉略略叹了口气,临走时告诉晏遥,等梅辞回来了,他会再来。

半个月后。

梅辞回来了。她在客栈门前,站了良久。

阿琛发现了梅辞,连忙凑上前去,向她打着招呼。

晏遥一早便去采购食材,此刻还未回来。

司囿看了眼梅辞,又将目光收回,并不多言。

客栈里格外冷清,与梅辞走时差距甚大。

“司前辈。”

“若是问晏遥,稍后就该回了。”

梅辞先是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晏姨和艾玖姑娘……”

“死了。”

梅辞看着远处兴高采烈擦拭着桌面的阿琛,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司囿抬眼扫了眼梅辞,淡淡的说道:“你好像颇为不解。”

见梅辞点头,司囿面无表情的说道:“凡人脆弱,多有能夺其性命的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好奇?你有能去改变过去,还是有能去改变将来?”

司囿微微垂眸,盯着桌面上安静躺着的算盘,像是在说给梅辞,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

“弱小又多事。”

梅辞沉默良久,她走进后院,坐在井边的小凳上,看着风推云挪动。

晏遥回来了,他刚进门,阿琛便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告诉他梅辞回来了。

“……回来了啊。”

晏遥微微颔首,面上并无悲喜,平静的向着后院走去。

两人的重逢并没有什么嘘寒问暖,更没有什么热情相迎。他们彼此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晏遥走到井边,手撑着石壁,缓缓坐下:“你好像有话想说。”

梅辞捏了捏袖中的红穗,点了点头。

晏遥抬头望向天空,白云飘过,只有一片湛蓝。

“正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