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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迟北海问他,他听着季微尘漠然的说出几个有可能,字字都在自责。

“你在做什么?”

他又问,仿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迟北海心都揪起来,被季微尘的话说的阵阵紧缩犯疼。

“你也是受害者,小尘……”

他以为季微尘把这对夫妇的死的责任堆在了他自己身上。

可小尘也是受害者,只是没能让他们如愿而已?他怎么能自责呢?

季微尘心跳漏了一拍,瞳孔放大,有些震惊的看向迟北海。

想明白后,他又放下心来。

迟北海应该在说今天的事儿,他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迟哥。”

“我知道你的意思。”季微尘又走回他身边,直说,“只是可怜,也很可悲。”

李擎舷听他这么说,也站起来,靠在墙面的货架上,关了手机手电筒抱臂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张狂,你们应该想过吧。”

李擎舷点头,神情凝重,认真的听着他说话,似乎想看他能分析出什么要害来。

“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剩余的话季微尘没说。

这里的三人都一清二楚,只是他们的手伸不上去,隔着一座大山,便是站在桥上能看见那头腐烂的森林,虫蚁蛀蚀土地。

烂的一塌糊涂。

那也只能看着。

他们当真无能为力。

腐烂的森林后面,千疮百孔的泥土底下,掩藏着恶臭的怪物,看不清面容。

站在山对面的人碰不到它们,只能眼睁睁的见着那些罪孽的东西侵蚀他们尽心守护的绿丛,蚕食营养丰富的土地。

“是。”

李擎舷垂眸应答。

他没办法。

连为迟旧报仇,都是因为有季恒的帮助,他才能顺利进行到今日。

可除了报仇,他终归还有别的使命要完成。

他同迟北海不一样,他生来就是干这行的,没有挂念,生死不定,自己也不在乎。

迟北海是半程接了迟旧的衣钵,大约还有别的原因,才打乱了自己原本安静的生活,开始跟着他刀尖儿舔血的日子。

“但我们没有头绪。”

他们甚至不知道赵鹰一伙人同谁有勾结,怎么能这般挑衅。

虽说命挂在弦上的人,总会有些冒险精神,可这拉弓的人,定是将弓死死的攥在手里。

这箭便飞不出去,挂在这箭上的人命,便也丢不掉!

季微尘沉默,不再说话。

这是一个沉重且为难的话题,暂时无人能解答。

“算了,逮了赵鹰,我就不信钓不出来!”

李擎舷摸了两把头发,暗骂两句。

这么一会儿功夫,外头的警笛声便由远及近的传来。

胖子进来喊人。

“三哥,老大,人来了!”

李擎舷和迟北海对视一眼便要往外走,季微尘跟在迟北海身后,刚一动作,却是一阵眩晕。

他顿了顿脚步,顷刻间,身上虚汗直冒,心慌的毫无章法,手脚发软,眼前天旋地转般让他站不住。

胸口也涌上一阵恶心。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细微却尖锐的痛楚传来,让他清醒不少。

迟北海见人没跟上来,回身看他,就叫他脸上苍白的定在那处,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他忙走过去,急声问他:“哪儿不舒服?胃疼吗?”

季微尘摇头,才一下,胃里便开始翻涌,头晕目眩得让他找不到路,原地蹲下,扶着货架便开始反胃。

输了营养液并没能让他的血糖值恢复,这点儿时间的消耗,已经让他有些透支。

“唔……咳……”季微尘抓着货架费力忍着。

他好似很有经验一般,吐过一番没吐出东西来便忍着恶心,即便肩膀都忍得发抖,也不再张嘴。

迟北海给他拍着背,顺顺胸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今天仅剩的一颗柠檬糖,拆了赶忙塞进他嘴里。

见他含了糖,迟北海才松一口气,紧绷的身子被从心底的疲倦。

从不归堂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月而已。

他已经深刻清楚地了解到季微尘的身子到底有多差。

比七年前还要差,千疮百孔,病体沉疴。

迟北海心痛,可小尘一直好像习惯般由着自己痛,由着自己头晕犯恶心。

蹲在地上的人缓过来气儿,便站起来。

只是腿发软,身子虚得厉害,扶着货架才能站稳。

迟北海看得直皱眉,干脆抱着他往外去。

季微尘没有反抗,他清楚今天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再强撑着下去,便要进医院了。

若是进了医院,没有十天半个月便出不来。

“车钥匙给我。”迟北海抱着季微尘走到李擎舷身边,用脚踢了踢他。

李擎舷正配合警方工作,下意识眼破口大骂,转头却看见被迟北海抱在怀里的季微尘。

脑子瞬间宕机!

“啧,快点的!”迟北海耐心告罄地催促他。

李擎舷忙拿了车钥匙给胖子,拍了拍他肩膀,让他跟着去。

得了话的胖子屁颠屁颠儿的尾着迟北海,时不时的探头看他怀里的季微尘。

天色太暗,看不清人的面色,但能看见他闭着眼仰倒在老大胸前。

“大明星怎么了?”胖子也忍不住问。

“低血糖。”迟北海回声,让他开锁。

李擎舷的车是一辆SUV,虽比不上季微尘的豪华舒适,但好歹宽敞。

迟北海将季微尘放在后座椅上,没启动车的空调,怕他闷着不舒服。

“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处理完了就回来。”他转头冲胖子吩咐,挥手让他回去。

自己再坐上车的后座,靠近季微尘,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又脱了羽绒服盖在他身上。

胖子看了眼他俩,还是听话的转声走了。

季微尘躺在迟北海的腿上,嘴里还含着柠檬糖,脑子里的眩晕依旧存在。

低血糖带来的疲累不亚于低烧。

整个人都开始恹恹的,提不起力气,除了没有低烧的酸痛,其他一般无二。

迟北海守着他,翻过他的身子,侧着面对自己,他将腿抬高一点,让他的身子有些角度,能舒服些,不至于呼吸不过来。

他凝视着腿上的人,眼底溢出来的心疼落在季微尘脸上。

他低头。

在他泛着冷汗的眉心处心疼且缱绻温柔的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