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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是雍州主城的运河,水波粼粼,河水清澈见底。

此刻,有一艘乌篷船摇摇晃晃的驶向青溪渚边。

狭窄的小船里,有一俊秀男子正怀抱着一位清秀女子,那女孩面色苍白,嘴唇乌青,看起来像是昏迷已久的样子。

而在船艄,则有一位身穿白衫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佩戴着斗笠,像是不愿意有人看清“他”的容颜。

“水良姑娘,快要到了吗?”那俊秀男子对着坐在船艄的斗笠男子问道。

俊秀男子正是谢炎生,他在嵩阳山的草庐待了一月后,苏岚锦的伤势仍然不见好转,他便请求水良姑娘带他去见她的师父颜松之,听说她的师父贵为河间雍州之境界的国相,不仅信奉佛道,还有着一手高超的医术。

“你唤我水良吧,再者我现在这副男儿打扮,你叫我姑娘不合适吧。”水良笑道。

“我不明白,你为何总戴着面纱?也许是小生唐突了,不该过问姑娘的私事。”谢炎生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太直白,他和水良还不算熟悉,就这样干涉别人的穿衣自由,这样好吗?

看着水良果然沉默,谢炎生心道:“水良这个神秘的女孩,我和她在雪天的嵩阳山偶遇,她却不怀疑我的身份,好心收留我,真是善良。只是她虽然总是笑着,却让人感觉周身有一层淡淡的屏障,她的眼里带着疏离戒备,心里深不可测,仿佛埋藏着深深的往事。”

这是谢炎生在草庐和水良一月的朝夕相对,敏锐的察觉到的。

“家师就在前方码头等我们,我和他有书信。”过了一会儿,水良的声音才响起,只是她望着青溪的河水,一副出神的模样。

看着水良不愿多说的样子,谢炎生会心一笑,默默地拿出炉上煮的正沸腾的茶,走到船艄并把茶递到她手里,柔声道:“天色昏暗,我看快下雨了,水良姑娘,你要不进来吧。”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严肃道:“上次在嵩阳山里,真是多谢你了,其实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在此之前,你甚至不认识我这个人,但是你却愿意出手相助。”

一双素手接过谢炎生的茶杯,水良轻轻啜了一口,笑答:“师父他老人家有言:人和人之间是缘起缘灭。《小品经》有言: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万物有常有生有灭不执便是乐,今生皆是前世因果。那么,我救你,也是救自己。”

“你和我姐姐好像,你和她都是出口不离佛法。”谢炎生挠挠头,水良给他的感觉像极了还在清河谢家时的姐姐谢芷君。

水良于是不再说话,又恢复到望着岸边的出神游离模样,“为什么会救下谢炎生和他怀中的女子呢?”水良思考着谢炎生向她提问的问题,心道:“也许是我在嵩阳山待了太久了,不免寂寞,况且,有他在的这一个月里,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他平日里除了照顾那位女子,就是煮茶看书。想必那个名唤苏岚锦的女子对他很重要吧?他愿意整日守在那女孩身边。”

“水良姑娘,那个...我想问一下,为什么阿锦她还不醒,她已经昏迷很久了。”谢炎生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会不会打扰她看河水流动的雅兴呢?

水良看着眼前男子略带忧伤的神情,感觉有点心疼他,心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这么关心呢?就连母亲她..母亲可是南疆一族的圣姑,身份尊贵,可那又怎样呢?那件事发生后,母亲怕是恨毒了自己吧...要不是师父好心收留自己,自己早就死了,从被赶出南疆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水良默默神思。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我老是戴着面纱吗?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眼睛和常人不一样?”水良转过头来,用一种孤凉的口气说道。

眼见水良答非所问,谢炎生有点失望,他只是想知道苏岚锦到底还不能苏醒过来,可是眼前这位女子的的确确已经在尽力救治阿锦了,他也不好再要求她什么。

谢炎生看着她此时一脸忧伤的样子,像是自言自语,似乎不期望他能回答她的问题。“你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天生异瞳,一定是文殊菩萨的慧眼吧。”谢炎生悠然开口道。

水良听到他这样善意的回复,似乎很意外他的妙口莲心,还以为他会怕她的眼睛呢,毕竟见过她眼睛模样的人,都说她是妖女在世,可是那些凡夫俗子又岂能知道她的这双眼睛代表了南疆古老的力量,是尊贵的身份象征。

但是随着南疆族人的对她的排斥,她连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也丢失了,流落到中原后,更是因为异瞳饱受歧视,还好遇见了师父。一想起慈眉善目的师父颜松之,她的内心不免涌起阵阵温暖。

而谢炎生见水良略带惊喜的模样,便意味深长道:“其实佛家经典《即色论》我也是看过的。在大才子向秀的注解本中,长着异瞳的人传说被视为文殊菩萨在凡间的化身。”

“看来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懂佛经。”水良笑着说,只是这一次的笑和之前都不一样,之前她是笑不达眼底,而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赞赏谢炎生,这个人居然能读懂她的精神世界,要知道在她的成长轨迹里,除师父以外,还无人能触碰到她的冰封的内心世界。

一旁的谢炎生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悄然打开了水良的心门,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只盼着船儿能够再快一些到岸,好早点见到颜松之,毕竟就算他等得,昏迷的苏岚锦可等不得。

“看来,我只有失去了她,才知道珍惜她的好吗?”看着不省人事的苏岚锦,谢炎生面色沉重。

水良见他如此忧心忡忡,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你真想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昏睡吗?”说罢她的眼神瞟向面色昏沉的苏岚锦。

谢炎生听着她沉重的口吻,心里有不祥的预感,面上却仍然深深作揖道:“还望水良姑娘实言相告于我,阿锦她对我来说,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我想让这束光重新照亮。”

水良听罢没好气地道:“我当然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我又不瞎,能看出你对她的在意和重视。只是你这么关心她,你近来给她梳头时,可发现她的头发似有掉落的症状,你就不好奇,她全身上下并无外伤,唯一的一处刀伤在我的救治下,也早已好转结疤。可是为何她就是不醒来?”

“你说的极是!阿锦她确实一直在掉头发,我观她眼角嘴唇似乎有乌青,她到底怎么了?”谢炎生带着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说道。

看着对方焦急地脸色,水良认真道:“那是因为她中了一种南疆蛊毒,此蛊甚为凶险,若是没有一种特殊的药引入药。任由她长此下去,这种蛊会使她的头发先全部掉光,而后再使她的皮肤衰老极快,最后她会全身溃烂而死。”

“什么药引?”谢炎生闻言色变。

水良却紧紧闭口,无论谢炎生再怎么追问她,她都不说,只是眼神盯着越来越近的码头。笑话,要她说什么,这可是南疆独有的情花蛊,中了此蛊,唯有用辰年辰月辰日辰时出生之人的鲜血做药引,可是又该去哪里寻找这样一个巧合时辰下出生的人?要知道这是至阳至贵之人的命格,全天下都没几个的。

就在二人僵持间,只听得船夫一声吆喝道:“雍州主城码头到了,二位客官,你们该下船了。”

船夫在阵阵催促,谢炎生却恍若未闻,他忧心阿锦。

见二人迟迟没有动静,船夫焦急道:“二位这样磨蹭,该不会是里面那个躺着的女人死了吧?她可别死在我的船上,我这是小本生意,就连你们的船费我都可以不要,但是人不能死在我的船上。”

闻言谢炎生脸都黑了,神色冰冷地拿出一锭银子扔向那船夫。

“船家,有劳,先让船靠边停,我们只是有点累了。舱内的女孩当然还活着。”水良温和的声音恰时响起。

那船夫得了银子眉开眼笑,也不再多言。

谢炎生抱起苏岚锦,跟着水良一同下了船。

且说在青溪渚边,鹤发童颜的颜松之正等着爱徒水良的船儿,一顶摄政王府的轿子却把他接回了王府。

在回王府的路上,颜松之掀开轿帘问身旁的清俊男子道:“少青,大王他这样火急火燎的勒令老夫回去,到底所为何事?我那小徒儿就快到雍州城了。”

那眉眼清俊的男子恭敬道:“相国,您有所不知,朝廷今早来的圣旨,大王被天子加封为皇长兄摄政王了,就连小世子都得了个义阳郡王的爵位。”

马车中的颜松之听罢,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再多问,便在脑中思考着待会见了姬云凉该怎样应对。

那清俊男子见状,便恭敬在一旁陪轿。

过了一会,只听颜松之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全明白了,原来朝廷封赏大王是为此人!”

清俊男子闻言疑惑道:“相国可是想到了什么?您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有对策化解?”

“少青,这次只加封了世子,大王的其余子嗣并无封赏,对否?”颜松之发出老狐狸般的笑声。

“正是。仲公子凌云、宗姬凌波的确并无任何封赏。”何少青谨慎答道,原来清俊男子正是三年前谢炎生所遇到的松岗县令何少青,他不甘一辈子只在边陲小县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于是花费许多银子,打点朝中关系。

几经周折之下,终于被人举荐来到摄政王府,做了摄政王姬云凉身边的一名长史,奈何他的官职仍然卑微,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大王,还好他有着察言观色的习惯,渐渐地传话跑腿这样能在大王面前露脸事也能轮到他了,今天他就被大王差遣去接回丞相颜松之。

“嘉顺太后是为了他才有这般举动,待会儿见了大王,我自有话说。”颜松之胸有成竹道,他虽须发皆白,但自带少年气质。

何少青拍着马屁:“相国足智多谋,定能破解妖后的诡计,只是..下官也愿意为大王效力,不知相国可否替下官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

颜松之听罢只当没听见。

而与此同时的雍州城码头,“奇怪,师父说好的来接我,他人呢?”水良看着空荡荡的码头,失落道。

她哪里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她的师父被一个唤作何少青的男子接走了。

此时的水良一脸茫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在这里?

可巧,一艘官船此时恰好停泊在码头,那船看起来华贵异常,前来接驾的官兵霎时间挤满了码头,水良和谢炎生见状面面相觑,难道他们还没等到颜松之,就要被官兵驱赶了?

正当二人无奈之时,只见那官船出现一位穿着打扮皆不俗的紫衣女子,她端庄美丽,那为首的官兵下跪抱拳道:“宗姬,摄政王前军司马左清前来接驾!大王有言:您此去白马寺为国家祈福,一路辛苦,快快回家。”

女子听罢轻轻地点了点头,在随身婢女的搀扶下缓缓下船,而后开口道:“左清,我问你,可见仲公子?”

左清答道:“大王和仲公子就在王府等您。”

姬凌波听罢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不知弟弟现在该有多大了?应该是长高了,待会见了,还认得出他吗?就在她畅享和亲生弟弟见面的场景时,耳旁就听见人群中一个男子不满道:“这女人谁呀?这么大阵仗,她的人把这码头堵得水泄不通,我们根本出不去,该怎么找师父?”

那说话的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水良,谢炎生本欲提醒水良,此刻一定小心说话,尤其不要随便议论这女人,很明显她身份尊贵,不是他俩惹得起的人。

可是已经迟了,那紫衣女子已经听见了水良发的牢骚,便冷然道:“是谁在背后议论我?”

谢炎生见状,想拉着水良回船上开溜,可是官兵已经包围了他们。

那紫衣女子静静地看向谢炎生,谁知谢炎生并无畏惧之色,反而直视于她,她轻笑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