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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晚风拂面,在通往京都的官道上,有着几座华丽的马车,马车后跟着长长的老弱病残的士兵,这支队伍正是战败归来的中原军。

在昏黑的天空中,这些垂头丧气的士兵加之破烂的璟的旗帜,在月光的余晖下更显落寞。

此时,在为首的明黄色伞盖的华贵马车里,姬凌云由于左眼伤势过重,医官给他服下麻沸散,他便一直昏迷未醒。

看着医官仔细地为弟弟包扎伤口,姬凌波尽量镇定地问道:“卿可直言,南阳王伤势如何?”

“公主殿下,王爷的毒已经被臣清理掉,暂无大碍。只是眼睛怕是…怕是…怕是好不了。”那医官躬着身子恭敬答道。

听见弟弟的性命无忧,姬凌波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听到弟弟永远失去他的眼睛时,姬凌波又感觉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她看向躺在卧榻上神志不清的姬凌云,回想着他小时候可爱的模样,那时他白白胖胖的,总是追在她身后叫着“姐姐,陪我玩”,其实云弟一直都调皮又自大,她很了解自己的弟弟是多么混蛋,可是他本性不坏,这次征讨南疆却受了这么大的挫折,他醒来后该会怎样接受自己瞎了一只眼睛的事实呢?

看着姬凌波的眼睛红肿肿的,眼神里噙满泪水,只是一直强忍住不掉眼泪,何少青忍不住劝慰道:“想哭就哭吧,按照常理,殿下应该哭出声音来,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姬凌波只是呆呆地看着昏迷的弟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小公主,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看着心里难受啊。”何少青这次没有用君臣之礼,他认真地看向姬凌波,似是痛她之所痛。

其实在马车这样封闭的空间,他能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到美丽的姬凌波,何少青心中欢喜不已,甚至他还要感谢愚蠢的南阳王自己作死昏迷,才能让她和姬凌波有独处的机会。

毕竟姬凌波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强势的模样,难得看到她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何少青很想用自己的臂膀去保护她。

“你若是继续这样颓丧下去,让自己陷入忧郁的困境里,那么就算南阳王他醒来,也不会乐意见到自己的亲姐姐这样憔悴。凌波,多笑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少青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

姬凌波这次没有无视他,看着眼前强壮的男子一脸的心疼模样,姬凌波从他身上感受到温暖,原来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

她淡淡回答道:“哀痛的感觉真正到了心里,自然就会哭出来,哭还有什么常理不成!非是我不想哭,是我哭不出来!”

她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就是没有眼泪,只有天知道她的心底在哭泣: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离京时,他们姐弟二人还踌躇满志,想着在南疆坚立一番功业,使父皇龙心大悦,谁知意外来的太快,弟弟他身负重伤而归,苍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此刻,面对何少青的关心,她再也支撑不住,顺势靠在何少青的怀里,将发丝埋于他的胸前,其实这个莽汉的怀抱很温暖呢…这种时刻,有一个可以依靠肩膀真好。

何少青却紧张地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他整个身子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僵硬。

姬凌波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很紧促,她命令他道:“呆子!抱紧我!”

何少青闻言面上一丝惊喜闪过,而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姬凌波的腰间,两人就这么拥抱着,默默无言。

良久,姬凌波才生冷道:“你不是喜欢我吗?还这么怕我?”

姬凌波看着他紧张地笨拙模样,忍不住又想嘲笑他。

“不是的,我,我…”何少青急的面红耳赤,半响才憋出一句:“我不怕你!相反,我还很爱你!”

姬凌波闻言真的噗嗤一笑。

且说远在万里之外的京都洛阳,夜色醉人。

明德帝优哉游哉地喝着美酒,听着宫廷乐官演奏的戏曲。

长康侍立在皇帝的身旁,他旁边的桌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此时,他只是重复着一个机械的动作,随意地拿起一本,而后大声地念于明德帝听,正巧这本所奏言:臣雍州太守启奏陛下,近闻北凉羌人有意遣使入京求娶我天朝公主,以作和亲之举,臣不知作何决断,叩请圣裁!

待长康念完后,明德帝顿时坐直了身体,重重地放下酒杯,酒洒了满桌,他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示意戏班撤下。

而后气愤道:“北蛮欺朕太甚!朕的丹阳公主乃金枝玉叶,怎可远嫁蛮邦!”

萧观音本来也在享受着美酒佳肴,她难得放松,还政的感觉真好啊,再也不用面对如山的折子。

她见明德帝生无用的闷气,一双美玉般的手轻抚他的额头,劝慰道:“陛下真是糊涂,何必为一蛮邦生气?依臣妾之见,和亲倒是一桩美事,能免去边境百姓的战乱之苦。”

明德帝闻言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他不爱听这话,他绝不会将唯一的女儿波儿远嫁北凉,萧太后此言甚寒他心,他本以为两人做了多日夫妻,少说这女人也对他有几分情意,可是她说话如此歹毒。

“陛下误会臣妾之意了。妾有一计,择宗室女一人,充作公主嫁于北凉,羌人又不知我天朝的底细。”萧观音掩面笑道。

明德帝明白是自己错怪了她,顿时不好意思笑道:“是朕心急了,爱妃莫怪。可是,宗室不满朕削藩久矣,若是再选其女远嫁,恐寒其心。”

明德帝摸着胡须叹气,论到削藩,他不后悔,若是不削去皇叔们的兵权,他怎么放心把皇位传给凌云呢?

萧观音却玩弄着指甲,讥笑道:“陛下莫要心慈手软!若是不便出面,此事臣妾可代为之。只是还需挑一人做使臣护送和亲公主。”

见萧观音如此善解人意,明德帝转忧为喜,他一把抱住美人笑道:“爱妃勿忧,朕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此人必能胜任使臣一职,前次他出使南疆就为朕带来平定苗贼作乱的好消息,这次也定能顺利而归!”

萧观音不知他所言何人,明德帝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待到谢炎生和皇儿南征得胜归来,就将差遣此人出使北凉。

就在太极殿内花天酒地之时,却有一位小太监急的上气不接下气,蹬蹬蹬直奔长阶。

“什么人擅闯太极殿?该当何罪?”在廊下侍奉的长康迅速拦住了来人。

“回大总管!南疆急报!奴才有密报要面呈陛下!”小太监急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对长康说道。

“陛下和娘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奏!”长康不悦道。

“万万不可!奴才真的有急事,还请大总管通报一声。”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

“没眼力劲的狗奴才,仔细你的皮,惊扰了陛下你担待得起吗?”长康一拂尘打在了小太监的脸上。

“何人在殿外喧嚷?长康,传他进来!”明德帝听见殿外的动静,吩咐道。

长康这才不情不愿地放那人进殿。

而那人一进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明德帝面前,哭诉道:“陛下!完了!全完了!南征一战,我大军三十万全军覆没,南阳王被贼人萧翎射中左眼,现生死未知!”

“什么?怎么会?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还有,速速传朕的令,命征西将军接回云儿。”明德帝听罢如坠冰窟,一腔怒火不知在何处发泄,他急得在大殿里来回走动。

突然,他看见萧观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怪罪她道:“都是你这贱人干的好事!你那弟弟为什么要对我儿下此毒手?”

他大吼道,说罢还觉不解气,便狠狠一耳光扇过去。

萧观音没想到前一秒两人还你侬我侬,后一秒这个男人就变了心,她硬生生捱了这一巴掌,顿感头昏眼花,怕是自己美丽的脸蛋都被打肿了,她开始恨眼前这个男人,后悔自己早早委身于他,早知道他得到她后就不会珍惜,那晚她宁愿自戕也要保全名节!

与此同时,夜半时分,在长长的败军队伍里,谢炎生安抚着一天都没说话的阿锦,她显得闷闷不乐。

谢炎生以为她是血腥场面看得太多,心里不舒服,就问道:“阿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炎生摸摸阿锦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苏岚锦却难得沉默。

谢炎生见她不言不语,便不停地哈气,想要捂热她的双手。

感受到温暖,终于,她哭出了声,心里积压许久的思乡情绪一下子爆发,苏岚锦默默道:“相公,阿锦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谢炎生几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是舍不得苏岚锦有半分难过的。

其实他也漂泊了很久,也想回到江州,毕竟朝堂上,有糟糕的明德帝,有腐败的世家们,他对大璟政权失望透顶。

“游历天下八年,是时候回乡了。”谢炎生喃喃道。

听见谢炎生肯定的回答,苏岚锦眼神霎时一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她迫不及待。

“现在可不行,你想相公我掉脑袋吗?此次南征大败而归,我肯定是要受罚的,到时圣上怪罪下来,我正好以无才无德为借口请求辞官归乡。等圣上批准后,我再带着你一起回江州,岂不美哉?”谢炎生笑眯眯道,他笑起来清风朗月。

苏岚锦感觉有他在身边,真的很安心,没多久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小傻瓜,快睡吧。”看着她软萌的睡颜,谢炎生捏了捏她的鼻子。

过了不知多久,一行人终于抵达京都。

次日早朝,太极殿上,明德帝一袭黑色朝服,显得威严,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炎生和何少青,恨铁不成钢道:“汝二人还有有何面目回来见朕?朕将南阳王托付于尔等,汝又是怎样辅佐他的?云儿若有好歹,汝等也休想活命!”

何少青闻言急忙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臣知罪!臣知罪!望陛下明鉴,臣着实进了劝谏之言,奈何王爷他不听。还有谢炎生他,他也有罪,他居然一言不发,仍由王爷出战。”

何少青边说边看向谢炎生,一脸打小报告的样子,他巴不得谢炎生倒霉。

谢炎生却装都懒得装了,他索性站起身摆烂道:“我不干了!我要辞职!老子不伺候了!”

“你你你,谢炎生!怎可妄言!你不要仗着朕的宠爱胡作非为!”明德帝大怒,他没想到谢炎生如此桀骜不驯。

“陛下面前,你怎敢口出狂言,还不快跪下认错?你犯下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斩首的,你难道不怕杀头吗?”何少青一副教训的口吻催促谢炎生道歉。

谁知谢炎生充耳不闻,大殿之上,他竟然开始脱起了官服。

见他去意已决,明德帝无奈,这个时候还需要此人出使北凉,还不能杀他,便好言相劝道:“卿可再为朕做最后一件事,若事成,卿自离去,朕绝不阻拦。”

“可以。”谢炎生淡淡道,“什么事?”他连陛下都懒得称呼了。

“护送和亲公主平安至北凉,再迎回北凉的乌日雅公主。”明德帝吩咐道。

“好,我替你做这件事,只是你要答应放我离去,并且,我与你,再与君无君臣之份!”看着堂前的明德帝,谢炎生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