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郝小妹不相信这是万兽王府的院子，她去过京都平安王的院子，比这里大几十倍，几十名花工种着应季的花，世间有的品种，平安王院子一定有。
京都的气候四季如春，凡岛的春夏秋短暂，更多的是冬季，花朵儿盛开的时节本来就短，花种也稀少。
进了客房，郝小妹环顾左右，难得万兽王特别交代管家一等一的侍候，房间的用品皆上乘，郝小妹还算满意，“你是家奴？”
“是。”
“听说万兽人野蛮粗鲁，你要侍寝吗？”郝小妹历事不多，初次见面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家战败，都成了家奴，现在立功的哥哥们都是王爷，我还是家奴。”她避而不答侍寝一事，给郝小妹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万一林浩天真的打郝小妹的主意，恐怕郝小妹也会多多掂量。
“王爷们有很多女家奴？”
白公主替她解下帐帘，房间无一例外都是明家刺绣，明家绣工天下第一，手工活儿都需要排队，通常也就是王府主子才会用上明家刺绣。
既然万兽王如此用心，白公主也用心回答，“也可以娶很多侧王妃，一般的王府都有三五个侧妃，万兽人生孩子是难关，多娶几个才能保障传宗接代。”
“你就心甘情愿当一辈子家奴？”
“等我杀一百敌头就能恢复自由。”她强颜欢笑，恰好万兽王带着管家婢女大踏步进来听得清清楚楚。
婢女贴身侍候，管家交代花匠打理窗外庭院，白公主不便久留，向郝小妹告辞回了书房。
看这阵仗，郝家小妹要小住一段时间了。
还是早些回白家的好，可惜，自己说不上话拿不上事，只能干着急。
傍晚，她始终不放心，提着食篮去郝小妹的房间，听见万兽王正在详细向郝小妹介绍万兽家族的来龙去脉。
连自己也不知晓万兽族居然如此多的波折与困难，她听了一小会，将食篮放在门外，起身离去。
一路上，胸闷得紧要，早知就不求万兽王相助，不曾想将郝小妹拖入狼窝。
以后还不知如何向哥哥交代，回到书房，她细心地叠着衣裳，估计万兽王没能得逞，很快回到书房。
她始放下心，抹着书柜里的尘，看着一本一本良策，完全解救不了自己目前的困境，万兽王翻得书而哗啦啦地响。
她抱着衣裳走进温泉，洗漱了一番，万兽王提脚进来时，她已经更好衣抱着脏衣裳走出温泉。
他也很快更衣，躺在卧榻上，凶凶地喊一声，“读书。”
她不能不读，披上一件外套，坐在卧榻拾起《国家地理第八卷》，书是好东西，慢慢阅读，心也慢慢宁静。
作者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但通晓作战方略，更是懂得农耕细作，每一块土地都被他研究得通透，几条坎几条渠，甚至种什么作物也明了清楚。
她好像进入了作者的神秘世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骑马站在山头了望着山间野花，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连读了好几十页，他不言不语，她慢慢合上书，走到书柜角落，展开大衣，还没有躺下，他已赤脚站在旁边，“家奴是要侍寝的。”
平时，他逗她时，说这句话，她并不觉得刺耳。
今日在郝府他把自己丢下了，回到府中百般向郝小妹献殷勤，再提此话，她觉得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自己的心脏上。
“我累了，”家奴也会累的，她如是想。
他掉头就走。
她猜他去了郝小妹的客房，照旧躺下，就算他要对郝小妹用强，自己也无法阻拦，只能认命。
夜半，她裹了大衣辗转难眠，心里恨着不争气的自己，他从外面返来，默然倒在卧榻上饮茶。
“你就不问问我去哪了？”
“脚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就去哪。”她本不想应他，心中闷得慌，自己也可以低调地抒发意见。
“我去了郝小妹那儿。”
这种男人，真的，活久见。
“怕是没如你的意。”夜色凉如冰，讨论的话题更是戳心戳肺。
“如了。”他得意的笑声在房间回荡。
她抿嘴一笑，无目的地抚摸着书柜里的书，“你笑什么？”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自己的冷漠反而好奇。
思忖一下，她还是要治一下他，“笑话你，法令自破，以后无人再服。”
万兽人几百年前就不允抢亲，多少万兽子弟憋了一肚子气，暗中不服。
若万兽王逼迫郝小妹成亲，岂不是自破规矩，万兽小子们可不是好糊弄的泥蛋蛋，不是一个区区的万兽王的名头就能吓懵他们。
“我不用强，她心甘情愿。”他越发得意，居然一骨碌坐起来，吹燃炉膛里的火，开始煮火烧茶。
“那我也恭喜你，林家有人开枝散叶，说不定郝家还能送你二十五公里的石头当嫁妆。”
这一下，他倒是不说话了。
她以为说中他的命门，蒙着头佯装熟睡。
灯灭了，他掀起大衣揪住她的胳膊，硬把她拖上卧榻，她安静地背对着他。
他用胳膊揽住她的脖子，像以往一样爱抚着她。女人的心，一旦凉了，身体也就凉了。
激情似火的她像一块千年寒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忍耐着他的毛手毛脚。
后来，他也索然无趣，平躺在卧榻上，幽幽说了一句，“明天，外隘口有一场大战。”
若是从前，她一定兴奋雀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此时此刻，她知道异族和狼人集结在外隘口时刻准备强攻，但她不能说，挨一巴掌是小事。
他捅捅她的背，“你不关心吗？”
“关心。”她听出了自己敷衍的味道。
“狼人经过上一仗大伤元气，已不足为惧，白影怪还在储备力量，但是异族已成气候，不杀不行，北伐已经成为铁定的事实，但北伐之前，必须清理外隘口，否则，你哥哥怕是有心无力。”
他说她听。
思路相当清晰，以万兽军之力先打击强敌，以免日后腹背受敌。
月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在被子上，她抚摸着柔软的被子，明天的外隘口太凶险，北疆之战自己必须去，杀敌一百头，获得自由身，从此，就骑马去找作者写的大千世界。
他继续说，“他们想结盟，结盟需要实力，三者实力完全不对等，怎可能成为真正的盟友？各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况且，本王攻击外隘口的京都兵，清了异族狼人和白影怪的藏身地，让他们来了就必须现身。”
这一点，自己倒是没有预判。
既然如此，自己更没有必要显山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