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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风雪与内城一样大,但再大的风雪也挡不住古、夏两位郎中依约前往程家。

久侯的程韵热情得将刚下马车的两位郎中引入自己的流光院,古、夏两位郎中对于程韵竟然冒着那么大的风雪提前在室外等候很是受用,两人背着程韵又交流了一番眼神,可以看出彼此眼中的满意。

程韵被封官后,回京前,程老爹便做主将程韵原本住的院子进行扩建,把左右两边院子的隔墙都拆了,原本一大两小的独立院子并成了极大的院子,为的就是方便程韵以后和自己官场上认识的人往来,还贴心得将修葺后的院子改名为“流光院”,让当初回京的程韵好生感动了一把。

此时,三人已在流光院的书房里坐下,房间里有火炕,还烧了火炉,极为暖和,等下人们上完茶后便乖顺得退了出去,程韵的规矩,书房是不需下人在旁伺候的。

房门一关,将风雪阻隔在另外的天地里,户外的光线从糊了明纸的窗户里透进来,加上燃烧的烛火,室内不见一丝幽暗。

古郎中率先打开话题:“昨日听清和先生提及永顺侯府“小厮频繁惨死”一事,想必先生也察觉到永顺侯府的问题,敢问先生一句,是否有意拨乱反正?”

程韵调查永顺侯府这事,本来就无不可对人言,此前也大概了解过古、夏两位郎中的身世背景和日常行事,明显不是永顺侯府那边的爪牙,此刻见两人眼中分明的希冀,索性明人不说暗话,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可以看到古、夏二人都眉头一松,两人对视一眼后齐齐起身,对着上首的程韵拱手说道:“我俩愿尽绵薄之力。”

程韵连忙起身,两手虚扶,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之后便问道:“我与永顺侯府并无旧怨,却无意间发现永顺侯府草芥人命的恶行,程某既然已为朝廷命官,自当为朝廷为百姓出力消除祸害,同时也是出于心中义愤才欲伺机对付永顺侯府。两位又是为何才……”

程韵话音一落,两人脸上便浮现了一种古怪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韵见状,连忙补充道:“若是为难,可不回答,只要咱们目标一致,且不必管那缘由。”

良久,古郎中叹了一口气,开始将十几年前的那场噩梦娓娓道来。

“我年少时与裘志彬在一场诗会上见过,当场引为知己。后来去永顺侯府赴宴,喝下了一杯药酒,不幸被好龙阳的裘侯爷和裘志彬折辱。那时,我还未有功名,虽出身世家,却是古家里最不受重视的三房的庶子,人微言轻。加之主母恨我入骨,若是被她知晓我受此侮辱,不仅不会帮我,而且还会宣扬得到处都是,借此坏我声名,断我科考之路。因此当时权衡再三后,我压下了内心仇恨没有闹开,想待羽翼丰满后再伺机而动。后来有幸蟾宫折桂,辗转几年后入了工部,却不想那厮也在工部,好在我容貌已大改,且对方可能欺辱过的人太多了,竟是没有将我认出,此后我便借着同僚的身份时刻盯着那厮,几年下来对于永顺侯府的罪行倒是收罗了许多证据。”

夏郎中见古郎中已经坦言,也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几年前,某刚入工部,对裘志彬一无所知。有次同僚们一同饮宴,裘贼人将我匡入隔壁厢房,骗我喝下药酒,欲行不轨之事,当场被古郎中撞破,解救了我,那裘贼人见我事后没提此事,以为我这寒门小子怕了他侯府权势,接下来双方倒也安然无事。但他行如此辱人行径,我怎会不恨,所以我加入古郎中的阵营,协助其收集永顺侯府的罪证。”

程韵听完两人的叙述,第一反应是,卧槽,永顺侯爷也是个弯的呀?接下来,她想到的是,这永顺侯府疯了吧!皇上明摆着打压权贵,他们不仅残害小厮,连当官的都不放过,就不怕有一天真的踢到铁板,顺手就让皇帝找借口收拾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古、夏两位郎中被伤害的时间,那时侯府的权势还是极大的,想来如今应该是收敛了许多,从这几年永顺侯府抬出去的小厮明显增多就可以看出来,永顺侯府谨慎了许多。

程韵想通后,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好办,她之前调查裘志彬,顺着打听到了永顺侯府的一些不法之事,但有些时日久远,只是传说,并无实证,唯一有点确切眉目的就是永顺侯府频繁死亡的小厮。虽然律法明白写着,主家残害下人也是犯法的,但依照如今这个社会的调性,伤几条下人的性命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并不足以扳倒一个侯府。若是想动侯府这种庞然大物,他们需要的是一击必中。

想到此,程韵问道:“目前你们手里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永顺侯管家名下有一间赌坊,经常下套哄骗一些赌徒欠下巨债,等付不出来后,强夺其田地还有子女充作赌资。男的颜色好的便送入永顺侯府直到身死抬出,颜色差的送去侵占的私田做苦力,女的直接卖去了勾栏瓦肆。我记录了这几年从侯府抬出的人员名单,还有一些亡者家属的画押证词。”古郎中答道。

夏郎中补充道:“其实我们尝试过让有些受害的人家报案,但官官相护,有些人还没报上案就死在了“民告官”的杖刑下,有些扛下了杖刑,状纸也递上去了,却没了下文,反而是递状纸的那家人纷纷意外惨死,之后我们便不敢再有动作。”

夏郎中没明说的是恐怕京兆衙门已经和侯府勾结在一起,但在场的另外两人也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程韵的头脑开始快速得运转开来,不,他们说的这些都不够,京兆衙门不中用,他们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借皇帝的力量灭掉永顺侯府,所以他们需要的是给皇帝递上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到底是什么呢?

她的右手手指在桌面无意识得敲击,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她双眼一亮,望向刚刚一直沉默着不敢打扰她思考的两人:“你们是否手头上有永顺侯府幕僚、亲属等频繁往来人员的名单?”

“自是有的。”古郎中答道。

“古郎中,你手上想必也有一些人手,我另外拨6人给你,若想拿到名单上的人员名下的农庄田产信息,最快需要多久?”

古郎中沉吟了片刻道:“最快六日吧,侯府只是表面势弱,但底下的护庸却不少,而且咱们又不能大张旗鼓得打听,以免打草惊蛇,所需要的时间会多一些。”

一旁的夏郎中忍不住问道:“那我呢?我能做些什么?”

程韵被他急切的模样逗笑了,不过笑完马上道:“我知道夏郎中会一手好字画,希望你能将永顺侯府犯下的一些罪行以故事画本的形式绘出。刚好我名下有一印刷坊,几日就能将画本印出,再借由流动商贩在民间大肆售卖,同时让说书人在茶楼酒楼好好讲讲,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永川页秘辛》吧。咱们给永顺侯府出出名,先收点利息。”

“永川页秘辛……”古、夏两人同时诧异道,过了一秒反应过来笑问会不会太明显了,这一看就是永顺嘛。

程韵狡猾一笑反问道:“就是要明显不是?这只是开胃菜。”

古、夏两人商量完正事就走了,程韵留两人用膳都被拒绝了,她也知道两人急着去做事,因此也不强留,只叮嘱两人小心些,宁愿慢些也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等两人走后,程韵想了想,回去写了一封信后交给张武,让他亲手送到沐家给李承彦。

李承彦经由李家主的一番操作,成功回京并升职为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因为他母亲将小儿媳妇候选人都招到了李家后院小住,刚回李家的李承彦频频被迫在家中偶遇某家闺秀,更有甚者借机投怀送抱,几次后,李承彦不堪其扰搬到了自己儿时好友沐左晟家里住。

张武到沐家时,李承彦刚好在,一听是程韵的信当场拆开了看,见到信里说让他查永顺侯府,忍不住问还没离开的张武:“你家主子为何要查永顺侯府。”

张武也不清楚,只能回道:“属下不知。”

李承彦也没指望他能清楚,就随意问下而已,直接跟张武说:“跟你主子说我知道了,有消息了我再给她回信。”

张武应了声是,便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沐府。

李承彦坐着想了一会儿,将程韵写的信收好后回了一趟李家。他回来的动静很小,直接去了书房找自己爹,不敢惊动后院的母亲大人。

李家主见到自己的儿子,没好气道:“舍得回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沐家的儿子呢。”

李承彦内心翻了翻白眼,表面嬉皮笑脸道:“哪能是沐家的儿子呀,就算我住沐家一百年,冲着我这张脸那么像你,沐叔叔也不会收我这么个儿子,没得看着来气不是。”

李家主没理会他的不正经,直接问道:“你今年也32了,之前你母亲为了你成婚一事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那些闺秀你也见过了,到底定下来哪个你倒是开口,免得整个京城都在看李家后宅笑话。”

李承彦一脸冤枉说道:“爹,这锅我可不背,要不是娘亲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把那些女子都请到李家居住,何至于闹出那么多笑话。你不怪娘亲反而怪我,还不是欺软怕硬,我不服。”

李家主见小儿子一脸作怪,瞪大了一双眼睛喝道:“我跟你说正事呢,别打算蒙混过关。”

李承彦见老爹有生气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扔下重磅炸弹:“爹,若是我想动永顺侯府,可行?”

李家主刚想拿东西砸小儿子的动作一下子定住了,以为自己小儿子想拿永顺侯府立威,想了想沉声说道:“永顺侯府越发不像话了,动不是不能动,但动起来一定得快狠准,你一个人有这本事吗?”

李承彦见事有可为,笑道:“我一个人不行,这不还有爹吗?何况还有清和这个智囊。”

李家主抓住了清和这个字眼,问道:“你说的是新任屯田司郎中程清和吗?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幕僚了?”

李承彦不打算隐瞒,直接说道:“是清和托我查永顺侯府的,但我远离京城多年,不如爹您了解京城局势,所以才过来问下您”。

李家主原本还以为自己儿子上进了,知道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是受人所托,心里不禁疑惑程清和一个屯田司郎中动永顺侯府干嘛?莫非是许尚书授意的?许尚书的意思,那就是当今的意思了。

李家主自行脑补了程韵的意图,某种念头一闪而逝,随即对李承彦说道:“既然是友人所托,你就配合她吧,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靠你出面呢。”

李承彦还没体会到李家主的话里深意,不过他听懂了爹是同意让李家帮忙,所以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说道:“行,那我找李管家去啦,爹,你继续看书吧。”

可惜李承彦脚底抹油就要跑的动作被李家主一声“你给我站住”阻止了,无法,他只好转回身问道:“爹,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也知道我要问什么的,既然你都回京了,不可能再任由你这么混下去,随便哪一个,你一年内都得娶妻成家,给李家绵延子嗣。”

“随便哪一个?”李承彦反问道。

“是,随便哪一个。”李家主点头应是,不过指的是他妻子选定的那些闺秀中的随便哪一个。

“那我随便娶个农女或者寡妇,这样都行?”李承彦装作一脸不正经,眼底却隐约藏着小心的试探。

李家主见小儿子还在打哈哈,直接将手里的书砸向了李承彦,怒喝:“除非我死了,你爱娶农女就娶农女,爱娶寡妇就寡妇。”

李承彦身形灵巧得躲过了砸过来的书,装作一脸抱怨道:“爹,我才刚上任,暂时没有心思理这些,你还是尽快说服娘亲把那些闺秀送走吧,不然我再在沐家这么住下去,整个京城都快传我和大哥为了未来家主之位闹掰了才有家不得归了。”

说完,李承彦便快速得躲了出去,一点让李家主继续逼婚的机会都不给。

李家主见小儿子又溜了,只能无奈地向前捡起了地上的书,嘴里嘟囔道:“臭小子,还寡妇呢,不怕被他娘念叨死……”只是下一秒,他捡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寡妇?程清和?

半响,李家主才从蹲着的状态立起了身子,眼睛微眯望向门口,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他的视线,久久不曾挪开。

而李承彦顺势躲出书房外后,脸上的嬉笑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