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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寒江才堂上狂拍醒木 孙致和椅中安坐听审

上回书说到县衙的师爷麦任清带着衙役来南玄村提李老汉,说是接到巡按御史的批文,要重审李老汉诉奉建号霸占民田一事,需李老汉到县衙与奉建号对质。

李老汉虽存疑窦,但师爷是县衙的师爷,衙役是县衙的衙役,状子是自己到巡按御史处递交的,一切都进入程序了,如今县衙的人已经来了,也由不得你怀疑,也由不得你反悔了。在跟老伴儿告别之后,李老汉拎着包袱跟着麦师爷一同来到了县衙。

这县衙的一切是多么熟悉啊,也就在上个月,他和村里几个被占地的村民,到县衙来告状,然后被县太爷赶出来。就在这个门口,和麦师爷争执,被扇了耳光,然后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将他们乱棍打出,大门在他们眼前重重地关上了。可现在呢?县衙中门大开,麦师爷一脸谄笑,请自己进门,当初殴打他的那两个衙役恭恭敬敬地门口站岗放哨。李老汉不禁生出一种幻觉,仿佛这世间果然是邪不压正的,豪迈之情油然而生,也不理麦师爷,大踏步迈进大门,来到大堂。

麦师爷追上来,叫李老汉在原地稍等,他去请县太爷升堂,李老汉往四周环视了一下,点了点头。麦师爷撩着袍子角,弓着身子,进入后堂,去请县太爷了。

李老汉在大堂里来回踱步,在脑子里演示着待会儿堂审的过程,县太爷会如何问,自己当如何答,想着想着,不觉慷慨激昂,甚至说出声来。

忽地听后面麦师爷喊:“县太爷升堂啦——”

门口衙役听到师爷喊堂,立刻敲起堂鼓,召集衙役上堂。不一时,衙役拿着水火棍跑上堂来,分列两旁,齐喊“威武”,一边用水火棍击地助势。

李老汉有点不知所措,慌忙间记得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是和别人跪在地下的,到底这次来要不要跪,还没想明白呢,腿已经不自觉地弯下去了,在儒家的文化圈内,下跪文化已经渗入骨髓,由不得李老汉愿不愿意。

隔了老半天,县太爷寒江才迈着四方步出来,也不看李老汉,只自顾自地仰着脸,坐到太师椅上。随后令李老汉惊讶的是,一个皂吏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堂下。一个四十来岁方脸白面身穿青缎长袍的中年人在县太爷之后,也走了出来。此人三两步走到椅子前,一撩长袍下摆,从从容容坐在了椅子上。

李老汉不由大怒,指着此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啪!”县太爷猛地一摔惊堂木,喝道:“呔,堂下所跪何人?”

李老汉还生着气呢,没有回答县太爷的话:“太爷,他,他可是被告,怎么还倒坐起来了?”

“大胆!奉建号是提督太监杨公公领下的皇店,孙掌柜是朝廷工部文思院副使,见官不跪,你算什么东西,敢和孙掌柜较论?”麦师爷在一旁呵斥李老汉,“太爷问你话呢,你不好好回答,胡扯什么?”

李老汉无奈只好回答:“草民是奉安府龙丘县南玄村的李铮。”

“嗯,”县太爷不急不慢地点点头,“你所来何事?”

“回太爷,不是巡按御史大人有批文下来,是您叫麦师爷叫我来和他对质重审的吗?”

“嗯?——”县太爷有些不满。

麦师爷在旁边提示李老汉:“直接说事。”

李老汉不得已,又将案情重新诉说一遍。最后李老汉控诉奉建号仗势欺人,勾结地方,巧立名目,侵夺民田。

寒老爷说:“李铮,你说奉建号强夺你家祖田,可本县卷宗中却有你与奉建号签订的卖地契约,还有你收受卖地补偿的收据。上面有奉建号的印章,保人张枭的签字还有你的画押,这是愿买愿卖的公平交易,怎么又能说奉建号抢占你家田土呢?”

李老汉说:“请太爷明鉴,奉建号曾出价两石麦子的价格买我家的祖田,但小人并未同意,既没有画押,也没有收受什么补偿,那契约和收据定然有假!”

寒老爷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当时还有保人里正张枭作证,物证人证俱在,岂容你否认!你还胆敢越级上告,到御史大人面前投状,你是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此刻李老汉有点看明白了,寒江才这狗官,绝不会因为御史的介入而有所改变的,缓缓说道:“启禀老爷,那押只是一个圈而已,任何人都可伪造,并非小人所画。”

寒老爷眯缝着眼瞧着李老汉:“好一个刁民,你以为不承认是自己画的押,本官就没有办法了吗?看来本官若不动刑,你当本官是可欺之人了,来人先打二十大板,杀杀他的威风!”说着伸手往签筒里抽了两张红头签,就要往下丢。

李老汉有些动气了,他大喊一声:“慢!草民有话要说。”

此时,因堂鼓声起,县衙门口渐渐围上一群瞧眼儿的民众,虽不敢进衙门,但远远地看着,寒太爷也不敢太过分。,他慢慢把红头签又放回签筒,说道:“你有何话讲?且讲来听听。倘若有理,倒还罢了,倘若又是巧言令色,欺瞒本官,就打你四十大板!”

李老汉说:“这押是不是我画的,小人一时难以自证清白了。可太爷您想,倘若这田地是正常买卖,除了有买卖契约,钱款收据,是不是还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寒江才其实是知道的,可他明知故问,因为张枭跟他讲过,李家已经烧掉了,那样东西也一起烧掉了。

李老汉说:“如果这买卖契约是真的,那么孙掌柜手里必然当有这块地的地契,地契上记录着自有这块地开始,买卖的过程,这是做不了假的,请问孙掌柜可曾出示过地契?既没有地契,怎么能证明此次买卖契约的真实性呢?”

“这……”寒太爷没想到他会提地契的事,一时语塞,他转向孙掌柜,“孙掌柜,不知可否出示一下地契?”

孙掌柜多次派人到老李头家去偷过,可老李将地契藏的机密,一直没有得逞,后来未免麻烦,才让人防火烧了李家,想着老李没有地契,这事就说不清楚了。谁知老李头依然揪着不放,一时间他也没有话搪塞,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此次前来仓促,未及携带地契前来……”

老李头这下得意起来了:“哼哼,什么没带,你压根就是没有!你串通三磙子那瘪犊子伪造了买卖契约,可是你一天找不着地契,这事就一天不稳当”,老李头故意回头向衙门口的看客大声说,“为了毁掉我手里的地契,你们这些黑了心肠的,夜里防火烧了我的家。你说你至于把事做得这么绝吗?为了防止我找御史告状,还在路上围堵我,私设刑狱,把我囚禁起来。幸亏老天有眼,还是让我找到了巡按御史,投上了状子。要是没有御史大人给咱们老百姓做主,这案子怎么能再审!”

衙门口围观了好多百姓,听了这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知府苍远山来的这一年,搞了好次这种事。之前这种事少,人们还不理解,觉得跟朝廷对着干的人就是坏人,就是太贪了,想敲皇上的竹杠。可一旦自己家摊上这种事了,知道这种事是怎么回事了,立场也转变了,认清了这帮人的真实面目,可里面没有一个如老李头这样大胆的,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可他们是有气的,遇上老李这种事,就有了共鸣,渐渐地有人混在人群中喊起来了,“哎吆,还这么没有天理?占地不成,还把人家家烧了,这没有王法了。”、“这个奉建号可不是好东西,强占了多少人家的房子和地啊。”、“就是就是。”、“这叫什么事啊?”、“哎呦,这老头也够倒霉的。”、“那个里正肯定和孙掌柜有勾结。”、“还里正,恐怕这县太爷也不干净呢。”、“不是拿了人家的钱,也不至于如此偏袒。”……

最后几句说的人是故意提高了嗓门的,听着尤其清晰,话语跟一根根钢针一样,插向县太爷,县太爷有些坐不住了。

麦师爷看县太爷窘迫,赶快喊门口的衙役,“县太爷审案,岂可闲人围观?快把门关了。”

衙役开始拿着水火棍驱赶众人,“快走快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再围观,把你们抓到牢里吃几天公家饭,你们就老实了。”

这些乌合之众呗,也就痛快痛快嘴,被衙役一咋呼,遂做鸟兽散。县衙大门最后嘭的一声关闭了。

老李头失去了外援,心中有些悲凉,可跟这些人的斗争要继续下去。

“怎么样?孙掌柜,拿不出来吧?你没有地契,小人却是有的。”老李头抛出了他的王牌。

县太爷和孙掌柜对视了一眼,警惕起来,寒江才说:“既有地契,何不呈上来,给本县验看。”

李老汉冷笑道:“哼,不是小人信不过大人,现在小人可不敢拿出地契,这是关系小人这场官司的唯一证据,倘若有个闪失,小人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巡按御史大人既然要大人重审此案,便是叫大人检查以往卷宗,既然孙大人从来没有提交地契,怎么就能认定他是正常占用我家土地呢?我看大人不当叫我先拿地契出来,而是让孙大人补上地契吧?”

“这个……”县太爷又被堵住了。

麦师爷在旁边对县太爷使眼色,叫他速速结束堂审。

寒老爷于是问孙掌柜:“孙掌柜,那地契何时可以取到?”

此时孙掌柜已经想好托词了,他从容拱手说:“启禀大人,本号地契早已解送都中本部,要取回地契,一来一回,最少十天。”

“嗯……好吧。”县太爷思考了一下,一拍惊堂木,说到:“本次堂审,因缺少关键证据,本县令奉安号速到本部取回地契,此案容后再审。至于原告李铮,不必回本村,御史大人批文回复日期有限,若证据取回再行召唤,颇费时日,当留在县城听召。麦师爷给他安排住处,等地契一到,可立刻开审。退堂!”

刚下公堂,奉安号孙掌柜问:“这李老汉如此无理取闹,案件拖延下去,让杨公公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寒江才心里有气,对小吏说:“把南玄村里正张枭给我叫来!”

李老汉他们前脚刚走,张枭后脚就跟过来了,此刻就在这县衙之中。

张枭听县太爷叫自己,心里有些发虚,躬着身子蹭进后堂听训。

他刚进后堂,寒江才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办事如此疏漏?上一次不是说了,把地契的事情搞定了吗?怎么如今他还有地契?”

张枭陪着小心说:“上一次小的奉命一把火把他家都烧了,是泼了松油烧的,烧的透透的,连他们家大梁都烧成灰了,那地契是纸的,想来也一起烧了。那老李头定然是没有的,只不过是使诈罢了。”

寒江才听这个话更是恼火:“想来?想来!做事要踏踏实实,你没有亲眼见着地契烧了,怎么能拍着胸脯跟我说地契已经毁了?我迟早要坏在你们这帮蠢货手里!你不想想,既然地契烧了,他怎么敢去告御史?”

张枭也知道事情不好,只好闭嘴,不再激怒县太爷。

孙掌柜在一旁说:“寒大人,我这里可还要回都中去地契?哎呀,奉山祭祀大典在即,敝号还有好些事要处理呢,耽误了工期,杨公公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啊。”

孙致和虽然是工部文思院副使,只有从九品的阶级,可他上通着正四品提督大太监杨戡——这是连宰相都忌惮的人物,寒江才一介七品县令怎么敢得罪,“孙副使,这事儿,您不用操心了,我就给您平了。此番劳动您过来跑一趟,也是迫不得已,万不敢再劳烦您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去忙。麦师爷你去送送孙副使。”

孙致和拱手说道:“既如此,有劳寒大人了,孙某告辞。”

麦师爷送完孙暮云会来,见寒县令一脑门子官司坐在书案前发愁,便问:“大人,您看这案子当如何处置?”

“唉!”寒江才贪了口气,“这真是个麻烦,如今在巡按御史处挂了号,可不好了了。御史大人哪里好说,他又不是真心来查案的。少不了要打点的,一时间也能平下去。可是这李老头倔强的很,怕总不愿意老实的,不合他的意他就要闹腾。不管咱们怎么处理这个事,都要留下文档,可终究咱们没有地契。万一哪一天翻动起来,还是个麻烦。倘若有那个瞧好了我龙丘县的乌纱,揪住这个事不放,我终是要吃亏的。”

麦师爷仿佛听出点什么来了,问:“大人的意思是……”

“嗯!”寒江才猛地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拿手比划了个切的动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